“莫慌,我动作很轻的,你准备好就是了。”

“那好吧……哎呀你别那么突然啊啊啊——”

表层冻得结实的河面上被凿开一个小洞,其下哗啦啦地流过冰寒刺骨的清澈活水。

公孙策双手被庞统按进水中,被冻得简直想骂人——说好了找个好地方洗手的呢怎么还是直接凿冰啊?!

庞统一只手拎着手套,一只手按住拼命挣扎的公孙,无奈道:“你也别挑剔了。冬天军中本就缺水,平时那点水都是烧来喝的。”

公孙策全身僵硬,咬牙切齿道:“道理我懂,可你能让我慢慢地伸手吗?这样一下子按进去真的会冻死人的啊!”

“好了好了,”庞统给公孙策胡乱搓了几下手,“把手揣怀里暖着,我给你洗手套。”

公孙策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庞统一个大将军蹲在冰河边上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洗手套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不由得笑出了声。

“有人给你洗手套,开心了?”庞统把手套给他叠好放到工具包里,抬起头来看站到河堤上的公孙策,嘴边还带着笑,“手还冷吗?”

公孙策看见手套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觉得一颗洁癖加强迫症的心受到了抚慰,也不计较刚才手被冻僵的事情了,心情甚好地笑道:“揣了一会儿已经暖和了。”

“不对。”庞统走到公孙策面前,握住他的手腕按到自己胸口上,“按照套路你应该说,‘手还是好冷,你帮我暖一下吧’。”

公孙策双手按在庞统胸口,全身僵硬地问:“你从哪里看来的套路?”

“《庞太师与我娘亲的二三事》,”庞统手上稍微一用力,公孙策就向前踉跄了两步,直直地撞到他怀里,“我第一次看话本,觉得还挺有趣的。”

河堤坡很陡,公孙策整个人几乎都靠进了庞统怀里,按在他胸口的一双手似乎还能感觉到庞统结实胸膛之下“砰砰”跳动的炙热心脏。

为了缓解尴尬,公孙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咳咳,没想到飞星将军竟然也会看这些世俗话本?”

“世人总有难以免俗的时候,我也……”庞统正面有得色的说着,突然被不远处的呼救声打断了。

“救、救命啊!你不要过来——”

传来声音的那边靠北,似乎是在离河堤不远的地方。庞统动作快,直接带着公孙施展轻功就往那边冲。

侧身穿过一小片树林,两人终于看见发生了什么——中书令吴祎捂着染红的左臂正在慌张躲闪,口中还不时发出惨叫。而在他身后,有一个穿着宋军骑兵服饰的人手持长刀在追赶他。

庞统落地大声喝道:“住手!”

吴祎听见声音,立马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又喜又惧地回过头来:“庞将军!”

哪知那个骑兵一听见庞统的声音,也顾不得要杀吴祎了,当即把长刀向自己脖子上一格——瞬间鲜血喷涌,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公孙策刚被庞统放下,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的了,马上冲上前去伸手按住那骑兵不断涌出血的伤口。

吴祎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满地的血迹。

庞统也不看一边的吴祎,径直走到那骑兵面前低声道:“骑兵队,百夫长肖闵,我记得你。”

肖闵倒在地上,眼中还残余一点弥留之际的神采。他转过头看着庞统,断断续续道:“将、将军……”

“你想死吗!还说什么话!”公孙策飞快地用银针刺入他胸前的穴道,试图止血。可是滚烫的血液还是一波一波地从肖闵脖颈处的创口出流出来,怎么都停不住。

肖闵捏着公孙策的手,似是要阻止他继续施救:“母、母亲,对不、住……”他撑着破风箱般的嗓音吃力地吐出几个字,眼里再无半点生气,头向下一歪。

感觉到肖闵加在自己手上的力气散去,公孙策用微颤的手指探到肖闵鼻下,静默了一会儿,哑声道:“……他死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治疗将死的病人。可是却是第一次,他看见病人眼里“求死”和“求生”两种渴望如此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背负着对亲人的无限留恋、对活下去的渴望,主动散去了最后一点生魂。

庞统看着公孙策满手鲜血,神色也不复往日的轻松。他蹲下从肖闵裤腿上找到一处被撕扯开裂的地方:“西夏探子是他杀的。”

“将军!我刚刚找到了骑兵队的人,他们说缺席早练的人只有肖闵!不过我……”不远处,贾宗良领着一队骑兵赶来。等到了近前,看见地上肖闵的尸体,一下子噎住了,“难怪怎么也找不到他。”

庞统站起来,顺手也扶起了公孙,对贾宗良道:“宗良,吴大人受了惊,你带他去帐中休息。至于肖闵……厚葬他。”

吴祎听闻此话,愤然喊道:“庞统!这个挨千刀的刚刚差点杀了我!你厚葬他是什么意思?!”

贾宗良上前拉住他:“吴大人,将军他是……”

“你闭嘴!”吴祎推开贾宗良,也有力气站起来了,“庞统,就算你是王爷又怎么样?你可别忘记我是皇上亲指的督军中书令,我爹是参政知事!你竟然敢这么敷衍我?我一本参上去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贾宗良拦在吴祎身前,无奈地看庞统——将军不要意气用事。

庞统本来拉着公孙策就要走。听见这话,他转过脸,眼神阴鸷地直视吴祎:“我庞统所治之军,皆令行禁止。违令者,死!”

飞星将军浴血沙场多年,虽不敢说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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