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乐就是这个样子。

仗着熟络,就总能说出一些特别不合时宜,云游天外的话来。这些话听的时候总觉得实在是不着边际,要仔细想想,却又偏偏总是带着一些另辟蹊径的浅显道理。说他是真傻似乎有点冤屈,说是假傻,似乎又并没有这样深沉的心机。

叶修沉默了一会。

他伸出手探向张佳乐的脸颊,张佳乐伸手一挡就是一个小擒拿手,两个人一瞬间就拆了十几招,最后还是叶修占了上风。

张佳乐以为他这是生气了要动起手来,可他并没有。他只是从他鬓角的发丝里,摘出一片枯黄的叶子。

这画面要是放在五六年前一定是非常好看的。那时候他是意气风发的一叶之秋,而他是锐不可挡的百花公子。这乱蓬蓬的发丝得换成鬓角边一缕优美的长发,这枯叶也必须是三月里最明艳的一瓣桃花。

他们都是有那样的时节,可在那样的时节里,他们心里各自有人,到如今依旧百般牵挂。

然而时光如水,不知归处,唯余空空。

叶修把那枯叶扔了。

“一根草插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当家卖身葬父呢。”他一副受不了了的样子。

“我呸,我第一个把你葬了。”张佳乐像拨什么脏东西一样挥了挥手。

然后他们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连斗嘴也懒,似乎各想各的心事。

只有那清脆的马蹄声,在这片安静里不合时宜地轻响。

伍.

葱油饼只有一块。吃完了,晚饭就没了着落。

按理说这样柴米油盐的忧伤话题怎么能难得倒大侠们,小手随便一挥,天上的鸟儿就嗖嗖地往下掉,小火一生小鸟一烤,外酥里嫩,小日子过得赛神仙。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分外残酷。

“你就给我吃这?”张佳乐举着一坨半边黑漆漆半边血淋淋的不明物体,冲着叶修抗议。

“多好,跟太极似的,阴阳调和,适合张当家这种动不动就暴躁的。”

叶修一边说,一边捅了捅那堆张佳乐浪费了一颗珍贵的雷火弹所生出来的篝火。山里夜露深重,柴有点湿,在摇曳的火苗里噼啪作响。

“你不是说我的信鸽吃起来又酥又嫩吗?”

“我都说你,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瞎信……而且那是我们家乔一帆的手艺,小乔烤的那鸟啊我跟你形容一下味道……”

“闭嘴!”

正咬着夹生鸽子的张佳乐不想再受精神上的折磨,鼓着腮帮子怒道。

他还没嚼两口,脸色又是一变,咳了半天,从嘴里吐出一根极细的小铜管。

“你到底跟信鸽有什么仇?”张佳乐简直要受不了了。他轻轻地在铜管上拧了几下,从中间打开,抽出一根细细的纸卷来。

“啊?什么东西……诶诶诶你那油手别碰!”叶修丢下手里烤了一半的鸽子。

他抖开纸卷,借着火光,眯起眼睛看了起来。张佳乐连忙凑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他们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刘皓这个人心黑手狠,你还带在身边这么多年,叶庄主真是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自己看人的水平。”张佳乐感叹道。他从叶修手里抽出那张字条,就要朝火里扔。

叶修却难得地没有接话。他手一伸夺回了那张纸条,看了几眼,就又朝衣服里塞。

“你留这个干嘛?”张佳乐奇道。

“有用。”叶修说。

他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糊味,发现自己那只忘在篝火边的鸽子已经彻底变成了焦炭。张佳乐大笑起来,还没笑几声,发现了叶修满脸不善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夹生烤信鸽,连忙积极护食,满心警惕。

“你不要过来啊叶修,我警告你。”他把举着烤鸽子的手藏到身后。“你懂不懂江湖义气,你……你再靠过来我打你了!”

两位绝世高手为了半只鸽子大打出手,散花手,斗神枪,百花缭乱,一枪千机。

他们在山里走了三天,披着晨露出发,又盖着星辰入眠。第四天的晚上竟然下起了雨,一般为了防止被人偷袭,他们都是找一块平坦的空地歇息,但雨下得这样急,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一棵大树,在树下避起雨来。

华荫如盖,遮住大雨倾盆。雨水打在层层的叶片上,开始尚算清脆,噼啪作响,最后从低层的叶片间有气无力地坠下。连绵的水滴织成一道屏障,叶修坐在树下,张佳乐躺在离地最近的枝桠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透过水雾盯着一片茫茫,仿佛与世隔绝,身在无人之境。

两匹马也在树荫下的一隅吃草,它们也很安静,只有偶尔发出的鼻息,并不足以惊扰这连绵的雨声。

“你要怎么搞嘉世?”

张佳乐突然垂下头来问叶修。他倒挂着的样子有点奇怪,短发全都竖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叶修嚼着一片草叶,他似乎没有打算回答的样子,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他其实也是个帅气的青年,只不过平时过于漫不经心,让人总是忽略了这一点点赏心悦目之处。

“这几年我成立了一个新门派,叫兴欣。”

在张佳乐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叶修突然开口说。他抬起头看着张佳乐的眼睛,一点调侃的神色都没有,像是在说非常久违的,柔软的真心话。

“遇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做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他拈着那片草叶在指尖转动,绿色的叶子纤细而娇柔,和他粗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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