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吊诡的会面
史蒂文没有开车，而是选择步行到最近的公交站——他还没有晚到赶末班车的程度。身后是霓虹灯下交错的树影，眼前则是非中心区晚间稀疏的人群。
——我不是被驯化的羔羊，opia的研究员也不想看到一个没有脑子、只会像条狗一样条件反s_h_e 的问答机器。
莫斯克维奇曾经这么对他说。
这话的真实x_ing已经很难当面追究。当时，他一度想要追问：如果我们也要测试你这台“机器”呢？现在，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开这个玩笑。如果自己确实那么做了，说不定愧疚感还会更甚。至于这种无来由的愧疚源自哪一种感情，他只能归咎于自身不合时宜的共情感。
越是这么想，呼应着现实的自我批判越是令人几近窒息。史蒂文清晰地认识到，莫斯克维奇或许将自此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就像过去在日常任务中接触的任何一个人那样，而他甚至不会有选择的机会。
“史蒂文·克雷布斯？”经过大楼间的暗巷时，他突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那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史蒂文刚回头，就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不透光的布袋直接罩到了他的头上，双手同时被按在背后。视线被遮蔽前的一瞬，他似乎看见了动手的人——又是一个戴了帽子、动作干练的女人，但比凯伊要矮一些。
——飓风来了之后，我的好运就没造访过。
他腹诽着，没做出任何反抗，任由黑暗中的袭击者把他拖进车里。
约莫三十分钟后，就像被扯进车时一样，史蒂文又被拽出了车外，拉进电梯，在一阵震动声后被带到未知的楼层里未知的位置，才有了摸黑坐下的机会。
“贝利科娃，可以摘掉他的头套了。”
他听见第三个人的声音。
“重获光明”的瞬间对他的眼睛而言几乎有些痛苦。晃了晃头适应光线之后，史蒂文勉强眯着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三人。
似乎叫作贝利科娃的女人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漂亮的红色短发在白炽灯下显得颜色更浅，连帽衫和长裤的装束倒是十分休闲，看长相是标准的俄罗斯人。另外两个男人分别坐在自己旁边和正对面。旁边的一位要年轻一些，从五官可以看出明显的中东血统。坐在对面的男人双腿叠架在桌上，脸上戴着墨镜，手中把玩着老式的莱恩鲍尔.50，配合着一身没有标识和国家特征的作战服，竟分不清他是城市中的悍将，还是荒野上的狩猎者。
“这位是迈尔桑德先生，我们是opia国际干预行动支部的人。”中东小伙子说话时却是纯正的美国口音，这让史蒂文感觉有些意外。当然，与内容本身相比，口音之类的细节已经不足以令人惊诧。
面对三个仿佛由内而外散发出血腥味和硝烟气息的神秘人物，史蒂文没打算冒险逃脱。他四处打量着室内的环境：空旷、明亮，四周堆放着疑似盛装物资的木箱，其中一些还盖着帆布——俨然一个隐藏在城市中的军火库。
墨镜男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枪，拿起摆在桌上的文件，以随x_ing轻佻的语气念道：“史蒂文·克雷布斯，三十二岁，毕业于布朗大学，曾参加伊拉克战争，离开战场后成为fbi特工，现就职于洛杉矶地方分局统计与监督特殊办公室。”他合上文件夹，赠以感慨和同情的表情。“看来你的经历也很坎坷啊。”
史蒂文则是一脸无奈：“你们opia的人做事都那么不讲道理吗。”
迈尔桑德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往下说：“说起来你和我们还有些渊源。你现在照顾的养女卡洛琳·梅耶，她那意外身故的父母——噢，正好也是你的老师——是opia学会的研究员。”
“那不是意外，那是谋杀。”史蒂文严肃地纠正。
“但你们在新闻发布会上给出的结论是‘事故’，”迈尔桑德收敛起轻浮做作的调侃，声音也冷了下来。“刹车系统有人为破坏痕迹的‘事故’。”
史蒂文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放弃和对方抬杠的无聊对峙：“既然没直接干掉我这个敌人，该不会是有求于我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只是这个系统中最底层的外勤人员，我可做不了什么——况且我已经打算辞职了。”
迈尔桑德微笑着摇摇头。贝利科娃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件东西。“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东西？”
史蒂文当场就愣住了——那正是之前他从莫斯克维奇手中夺过的军用匕首。准确说，是被凯伊一枪爆了头的袭击者的遗物。“等等，你们什么时候搜走的——”
“qb？巧了，训练局以前好像也配发过这个系列的刀具吧。”迈尔桑德把匕首递给一旁的贝利科娃。
贝利科娃接过匕首，拔出腿部枪套中的配枪，熟稔地模拟起cqb的基本战术姿势。“不过这不是太难搞到的产品。”
“这个当线索好像有点困难。”过于沉默以至于存在感稀薄的年轻人突然开口说道。史蒂文这才发现他一直待在室内。
而史蒂文已经不打算拖延下去。“你们直说吧，找我的目的是不是和莫斯克维奇有关？”话说出口，他才想起如此直接提起谁的名字似乎有所不当。
果不其然，看起来城府极深的迈尔桑德对此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真没想到，你居然还给他起了名字。”
史蒂文皱起了眉——给谁起名字这种说法，乍一听总让人误会成饲主和宠物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