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她又出现在了清语阁, 齐王也回来的较之前早了一个时辰。
元小芫刚来到书房门前,辛力未再进去通传, 而是直接请她入了屋。
梨花木案几上, 堆满了书册, 齐王顾不上抬头,手中的笔杆动得极快,时不时蹙起了眉头, 停顿一阵后,又埋头书写。
这案几上没有放汤的地儿了,元小芫看了眼一旁的紫檀八角桌, 脚下很轻很缓,生怕分了齐王的神。
汤轻轻放在了桌上,她准备悄声退下,这才刚走了两步,案几后传来淡淡一句:“磨墨。”
“啊?”嬷嬷?馍馍?
元小芫乍一听,没听明白,齐王顿了笔,冲砚台扬了扬下巴,她才反应过来。
拎着裙子快步来到案几旁,只是将半月形墨锭握在手中时,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她不会……
齐王这一套墨砚,看着便知极为名贵,先不说她万一没磨好,在纸面上化不开,就是这套东西,怕也给糟蹋了。
片刻犹豫后,元小芫还是开了口:“王爷,若不然叫辛力进来帮您磨?”
齐王微蹙了下眉头:“你来。”
元小芫声如蚊鸣,艰难道:“妾身……不会。”
齐王将笔搁下,抬眼看着一脸窘迫的元小芫,叹了一声。
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元小芫以为他要自己来,准备将墨锭放下,让开地方,齐王却道:“别动。”
话的尾音还未落下,元小芫便觉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的鼻息。
齐王一双宽厚有力地双臂,从身后将她环住,略有些冰冷的手,包住了她的指尖。
“本王教你。”
耳边传来齐王低低的一声,元小芫瞬间觉得心尖上阵阵发痒,像有只蚂蚁在爬似的。
“王、王爷……”
“嘘,”齐王轻声将她的不安打断,低沉的声音沙沙的,还有股说不上来的温和:“用心记着,不可加太多清水,手中墨锭要端直再打圈,轻重快慢要适中……”
齐王耐心的说着,好像并不觉得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
元小芫在心里不断默念,这人是她夫君,他们此举并无不妥……
可越念,越慌。
以至于后面齐王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
屋里不热,不多时二人相握的两手却出了层细汗。
“会了么?”
齐王轻声问她,元小芫耳根与脸蛋涨红,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仔细想想,明日本王要查的。”
齐王将手松开,面容颇有些肃正,如严师一般说道。
“啊?”怎么还要检查,元小芫刚想推脱两句,齐王一撩裤摆坐回了椅上,完全不理会她此时的神色,绷着脸道:“别出声吵本王,将汤端来你便退下。”
第二日检查的时候,元小芫自然还是不会,齐王又耐着性子教了一遍。
临了,他少有地挑起了眉头,问道:“你该不是故意装不会,想让本王这般教你?”
元小芫羞红地脸上,写满了冤枉,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妾、妾身,是真的不会……”
“不会?”齐王轻笑:“那便多学几次。”
就这样整整一个月,元小芫每日端着柏子汤,都会在齐王的书房待上半个多时辰。
从最开始的局促不安,到后来的坦然自若,元小芫心里对齐王的看法渐渐发生了改变。
她觉得齐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尤其是偶尔那抹不经意地笑,竟让人还有种说不出的欣喜。
如今的厨房再也不敢收元小芫的东西了,谁都心里清楚,王爷每日都要喝元侧妃的柏子汤。
下人们对元小芫的态度截然不同了,就连对英绿,也很是恭敬。
在天气开始发闷的时候,翰林院之事,彻底告一段落。
天牢中,柳玉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温润的翩翩少年,他双眸失神,看到齐王来到铁栏杆前,立即上去喊道:“王爷!下官是冤枉的!”
齐王面容阴沉,语气也是冰冷的骇人:“不要再做不该做之事,碰不该碰之人。”
说完,他一抬手,门上的锁被狱卒打开。
柳玉神情恍惚,一直揣摩着齐王的话,直到回了柳府,见了元小芫命人送来的信时,恍然大悟。
得了姑母的回信,知道柳玉平安无事,元小芫不光是煲汤了,还学着做了些清火的糕点。
齐王翻看着书册,手上沾着油墨,他顾不上去清洗,冲着元小芫微侧着脸,薄唇轻启,眼睛还依旧盯着书册。
元小芫脸上飘着两朵好看的红晕,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捏起一块儿,递到他唇边。
齿与指尖轻柔地触碰,让元小芫心尖微微一颤。
齐王面上淡然自若,看不出一丝异样,口中那块儿吃完了,又讨了三块儿。
琉云院那边,姜可柔早就狠得咬牙切齿,她不知齐王与元小芫在清语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只是单单想到,二人每日可以见面,她这心里便堵得要发狂。
她摇着手中团扇,锦嬷嬷将刚沏的极品白茶端来,她接在手中,呷了一口。
“明日出府采买时,替我传话给宫里,就说齐王恋元侧妃得紧,是他心尖上的人,是他的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