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呆呆的的应了一句“好”,显然是也没明白怎么区区一伙流寇而已,就让将军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还决定要亲自出马。

顾流觞想起那晚她说的话,隐约猜到了什么,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安。她站了起来,抓住急急往外走的的沈离央的袖子。

“我随你一起去。”

“乱世多贼寇,真像聒噪的蝉似的,扰得人不得安生。”沈离央笑笑,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军师就安心坐镇大营,待我凯旋归来吧。”

抵达平城时,已是星夜时分。

一行人没有声张,也没有表明身份,只出示了安乐军中互通的腰牌,顺利进了城。

等到平城守将看见一身常服,戴着几乎盖住眼睛的帽子的沈离央时,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迎上来。

“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末将失职,未能亲自远迎,请将军恕罪。”

“好了,我不是来和你说闲话叙家常的。”沈离央摆摆手,“把这段时间流寇的活动踪迹都整理出来给我。”

“好好好。”守将哪敢怠慢,迅速让人把她要的东西找了出来。

沈离央面容冷峻的看了半晌,沉声道:“我到平城来的事先不要让人知道,你只须放点消息出去,就说有一批粮草要途经这里,运到留城去。”

“将军是想要借此引那群贼寇出来?”

“嗯。”沈离央神情严肃:“你知道为什么贼兵每次都能准确的掌握我们的动向吗?”

守将想了想,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这……”

“我们军中有他们的内应。”沈离央开口验证了他的猜测,“流寇的事情我会处理,至于清理门户的事,相信你也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守将站在一旁,听得冷汗涔涔,连声道:“末将知道了。”

“赶了这好些路,也没见你休息一下。”锦绣说着,端了个白瓷小碗进来,“这是安神的汤药,你趁热喝了吧。”

沈离央正在看文书,头也不抬的接过。

锦绣看着她的侧脸,不禁流露出几许心疼的神情。

沈离央自己或许不知道,但锦绣成日在她身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两日,每天夜里她都睡不踏实,有时好不容易终于合眼了,又突然猛地惊醒。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锦绣担心她的身体,更担心她的心里藏了什么事。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千军万马当前指挥若定的沈离央,怎么会被这点小事击垮呢?

时间一晃就是两日过去。

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乔装好的沈离央带人像平常一样,用车马把用来当幌子的东西装好,出城上了路。

平城守将几次三番表示要领兵在后面跟随保护,都被她以打草惊蛇为由严词拒绝了,只得作罢。

车队缓缓走在路上,尘埃随着马蹄起落而扬起。道旁的野草随风摇晃,一切都平静得有些过分。

锦绣走快了几步,凑到沈离央的身边低声问:“他们会不会不来了?”

“不会的。”沈离央神色淡淡,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自信。

车队行到一个树林前,忽然一阵风沙声响起,紧接着,一队人马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者何人?”

“哈哈哈哈。”为首一人拍马走出,张狂的笑着,“你们不需要知道老子是谁,只要把东西留下就行了。”

士兵们都拔刀作出了防御的姿态,而沈离央则是紧紧的盯着那张脸。那张脸,那张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沈离央的眼里掠过一丝狠意,也上前一步,寒声道:“阔别多年,李大人果然还是这么面目可憎。”

“哦?”刀疤李愣了一下,“知道我这个名号的人可不多。那就说说吧,李大爷我是刨了你的祖坟,还是杀过你的家人?”

贼人的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安乐军这边的人早已按捺不住,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沈离央抬手止住了。

“虽然你不记得了,但这笔账,还是不能不算的。”

“哎呀,本来是不记得了。不过你这美妙的充满仇恨的眼神,倒是让我想起来了。……是那天夜里那两个不?”刀疤李的目光像是毒蛇的信子,阴沉可怕,“打成那样都没死,命还真大。”

他攥着缰绳,转了个圈,“啧啧”了两声,“不过你们俩的嘴也真硬,都说叫声爷爷就不打了,死活都不肯。你看,非要爷爷给你们断几根骨头才舒服。”

沈离央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幼童,面对他的刻意激怒,也只是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也配?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惜我不是什么君子,而是个气量狭小的小人。”她抽出银枪,在日光下转出一个炫目的弧线,“今日绝对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哟,口气真大,那就让爷爷再教你一个道理,那就是弱者永远都是弱者,就像一条烂虫子一样,永远会被人踩在脚下。”

刀疤李吹了个口哨,身后那些寇兵就挥舞着长刀冲杀了过来。

安乐军这边也迅速列阵迎敌。

今日沈离央是有备而来,带上的都是身经百战的亲兵,精锐中的精锐,即便贼寇人多势众,也完全不是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寇兵已经死伤过半,节节败退。

刀疤李虽然话说得挺大,但他为人奸滑,一直远远的躲在后头。一见势头不对,也顾不上他那些手下的死活,悄悄调转马头,飞快的往林子里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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