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墨道:“你要的公平,还真是简单。”

秦漠风不明所以,道:“啊?”

林祈墨悠悠道:“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事,就是死。很多人不想死却死了,很多人想死却怎么也死不了。很多人明明该死,却活得风生水起。很多人明明该活着,却死得不明不白。很多人以为自己不会死,却在下一刻就死掉。很多人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死里逃生。”

秦漠风听得不耐烦,道:“什么死来死去的?”

林祈墨双眼直直看向门前,道:“因为她来了。想必带来的,就是一个死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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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九章(三) ...

不知道这叫不叫做“不负众望”。华宜美的确带来了一个死讯。

她摘下深夜御寒的大氅,让关婵接过去。坐了下来,开口便道:“找到了宁楼主的尸体。”

毕竟是娇弱女子,忙了一夜。华宜美脸色发暗,显得有些精神不济。林祈墨吩咐侍奉自己的丫头沏了茶送过来。待华宜美道了谢喝了两口,才道:“唐啸呢?”

华宜美面色一沉,道:“未曾发现唐二门主行迹。”

醉花阴是洛阳排行第一烟花之地。一排挂满红艳纸灯的精致楼房正对着洛阳食神之庄,说是为了嫖客大人酒足饭饱后便即刻能寻香软在怀。倒也方便。

所以林祈墨很熟悉这里。这扇一入夜便大敞的朱漆之门后的姑娘,十之七八他都能叫上名字。

他还记得去年此时,他拥着当时还是红牌的水绣,躺在软似云端的床上。独自醒来,头一次端详起那美人的面容,心中产生莫名惆怅。

如今这种莫名惆怅居然重整旗鼓而来。

林祈墨踏进醉花阴内,看见水绣那双受了惊吓,蒙着水雾的双眼。一年未见,她更显风尘,但那双眼中的纯真爱慕未曾改变丝毫。

若此次不是为了办案,而是为了寻花问柳,他一定会与她好好叙旧。

然而当务之急,是进客房察看宁海角的尸首。

宁海角无疑是至今死者中,死得最难看的一个。

他死前似乎与凶手有着激烈的搏斗,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外是擦伤与普通刀刃所伤,处处见血。血却是黑的,染在室内华美的地毯上,如同泼出的墨。

真正致命的,就是那三更阎罗。

林祈墨凝眸尸身,沉吟片刻,俯身闭了宁海角瞪视前方死不瞑目的骇人双眼,让人抬走。

早已唯唯诺诺候在一旁的鸨母忙命几个小厮来此间清理现场。

林大公子面色少有的深沉,走至窗边扶栏远望,眉间竟然微微郁结。鸨母仗着与他熟识,便上前道:“林公子,街坊传言您天若门里屡发命案,我还道是闲人碎语不足为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林祈墨侧过头来,笑了笑,道:“空穴来风,确是不假。”

鸨母点了点头道:“您说得对……不过我还是头一次见林公子您愁眉不展。且听老妈子一句,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越是挂在心上反而越容易走偏呢。”

林祈墨目光一闪,笑道:“多谢孙妈关心,我心里有数。”

鸨母殷勤道:“不知能否帮的上林公子?”

林祈墨道:“我正有话要问。”

鸨母点头道:“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林祈墨道:“好。那请问昨夜死者是否单独一人?”

鸨母想了想,道:“好像还有位爷与他一道。”

林祈墨道:“那人什么模样?”

鸨母眯着眼睛想了片刻,道:“那位爷个头不高,又干又瘦。一双眼好生可怕,瞪着我们这娇娇弱弱的姑娘,却像是索命似地。”

林祈墨心里有了计较,又道:“他们几时来的?”

鸨母道:“昨天夜里刚点上灯就来了。”

林祈墨道:“可曾叫过姑娘?”

鸨母摇头道:“这便是最奇怪的了,他们只顾找了间房呆着,没叫姑娘陪。但这种客人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只要给了银子,姑娘们还乐得清闲,就没多想。谁知、谁知这一大早就发现了尸体呢?”

她已经浑浊的眼珠转了一转,道:“我看哪,怕是那位走了的爷下的手!”

林祈墨笑了笑,道:“他是走了还是死了,还不敢肯定。”

鸨母一惊,道:“林公子心思缜密,我这局外之人还是不与你谈案情啦……”

林祈墨道:“无妨。”

鸨母亦是讨好一笑,道:“无妨便好……其实老妈子更关心的,还是林大公子您的心情。这样罢,不如我叫水绣来陪陪公子,以解烦闷?”

林祈墨下意识看了看门外,果然瞧见一缕水红色衣衫,小兔子受惊般躲在门后。他心中淡淡一笑,道:“水绣昨夜可有接客?”

鸨母不知他何意,心中一惊,结结巴巴道:“林公子问、问这话,可是嫌了她?若是这样,我老妈子找位未曾、未曾接客的来……”

屋外红衫亦是一阵发颤。

林祈墨笑道:“我绝无嫌弃之意。只是昨夜一宿未曾合眼,若水绣她亦是疲倦,正顺便陪我睡上一会。”

话音刚罢,门外水绣心中激动不已,竟径自现身进来。

她本是与恩客欢闹到凌晨才躺下,不想才浅浅入睡便被天若门寻人的阵仗吵起。起时草草梳头,未施粉黛,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谁知竟托这死者之福,见着自己思念整整一年的人。

当时她心中又喜又悔。欢喜自不必说,后悔却是自己竟未装扮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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