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他很少认真看什么东西,因为世间许多东西都不值得他动多少心思去留意,可他今天似乎兴致格外的高,很是专注的将这群不速之客看了个仔细,突然也笑了起来,神色微妙。

“既然是关外之客,就让穆护法替本尊好好招待吧。”

言罢,一道锐利的剑气由手而发,轿外数层白帘瞬间被斩断。

“这位公子。”穆谨之步下擂台,从地上拾起一片刚刚被割裂的白帘,这白帘看似稀疏平常,但穆谨之的手上竟被生生割出一道血痕,用千金难换的金蚕丝来做帘子,也未免太奢侈的过了点啊。

“抱歉,看来我家主人实在不喜客不露脸。”穆谨之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场上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晰:“只是不知,相思堂来我白教有何指教?”

相思堂。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谁能想到一个在塞外荒蛮之地的门派,名字会取的如此缠绵江南。中原武林对相思堂知之甚少,这个门派就像关外的天气一样神秘莫测,难以揣摩。人们对待神秘的事物总会抱有一丝敬畏。

而总有一些格外有勇气,好奇心茂盛者,从不会屈从与无知,会去一探究竟,任他是龙潭虎穴。

当年仇邵的父亲,在二十七年前就独闯过相思堂。

并且带回了相思堂圣女,再后来,就有了仇邵。

这本是一个庸俗的近乎乏味的故事,雄姿英发,权势滔天的父亲带走了倾城倾国的母亲,一切困难都可以解决,再远的距离也阻止不了相爱人的心,从关外到江南,区区相思堂怎么拦得住他父亲的步伐。

其实说起来,仇邵与相思堂,其实还沾亲带戚着。

不过如今他父母皆失,相思堂在他眼里,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秦长老必然是清楚这段过去的,似乎将相思堂看过一个棘手的大麻烦,提醒仇邵说:“尊主,相思堂突然过来,八成是有事相求。”

“那便看看他们拿什么来求。”仇邵整整自己的衣袖,脸色平淡的很:“好一个相思堂。”

相思堂并不是一个以武力闻名于世的门派,能生存至今或多或少需要些旁门左道的手段,而不巧的是仇邵向来轻视旁门左道——从轿中下来的男人,长发逶迤,面容极美,风姿迷人,场下许多来看热闹的青年侠士们似乎连魂都看丢了。

丢人至极的媚术。

但让仇邵欣慰的是,他白教的大好男儿们,一个个都很能扛,背脊都给他挺得笔直,丝毫不为之动心,不为媚术所惑,这种高度,岂非是那帮江湖混混能攀达到的。

仇邵还是在暖阁里接见了相思堂的人。

只是坐得远远的,从距离到表情都透着一股冰凉,那白衣男子象征性的品了口茶,笑意吟吟的道:“在下相思堂堂主,沙雁行。”

仇邵挑高了音嗯了声。

沙雁行虽然一举一动风姿动人,乍看之下也难以看出岁数,但仇邵看得出对方毕竟是不年轻了,这把年纪还要使出媚术驭人撑场面,看来相思堂如今混的十分凄凉。

沙雁行也看出了仇邵的意思,自嘲一般笑了几声,收起了媚术,他仔仔细细的看仇邵,不由的也露出一丝怀念之色:“仇教主生得果然十分像我的故人。”

“子像母,有何稀奇。”仇邵放下手里头的茶杯,他不想在无用的寒暄中浪费过多的时间,直截了当的道:“沙堂主千里迢迢过来,总不是只为了找本尊叙旧吧?”

仇邵的母亲去的早,仇邵也只在父亲书房的画柜子里偷偷瞧过母亲的长相,没有任何绘画审美的仇邵根本看不出图画中的人与自己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听说母亲在还是相思堂圣女的时候,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自然,不瞒仇教主说,这次沙某前来是有事相求。”

沙雁行的脸色不太好,想想也是,多年前自己的未婚妻被抢走了,自与白教不共戴天,如今受情势所逼,反倒要向白教求起庇护。

相思堂安居关外,本是平平静静的,但这大半年来却屡遭攻击,相思堂被打得落花流水哗啦哗啦向东流,如今只怕是苟延残喘的跑来中原找救兵。

秦长老听完沙雁行一番叙述,讶道:“慕容与南宫家如今皆是皇家走狗,他们联手对付贵派,其中有何原因?”

仇邵闭眼听着,修长白净的手指不慌不忙的敲打在茶盖上,他觉得这其中原因根本连猜测都不必了,江湖里打打杀杀,无非为了钱财秘宝盖世秘籍,若再摊上皇家的话,那答案多么的显而易见。

这是他们的事,白教对成为武林正义使者没有半点兴趣,仇邵哼声道:“长老,本尊困了。”

沙雁行微笑起来,这是一种胸有成竹的笑容,似乎很有把握仇邵是不会离去的,这种自信让仇邵心中一郁。

“仇教主请留步。” 沙雁行道:“也许这听起来很像天方夜谭,但仇教主不会不明白,如果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皇家怎会大动干戈的派慕容南宫两家精英来灭我相思堂?每一样存在的事物,都必定有它存在的理由,我们相思堂也是如此。”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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