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留下一个牵挂,一个心愿,心愿未完便可让言休也有牵挂,若是他亲口所嘱,言休定会因他的遗憾留下。
“就算如此,朝中奸佞当如何?”
金铃语气极为平静的说:“便让他们真正做一次狐鬼。”他的眼神冷漠至极。
言休忽然笑了,那一笑让日月失色,山河黯然。
“你知道,我从不怀疑你的话。”
别人有得党派,他为何有不得?
否则他是如何在那个黑暗且又恶心可笑的前朝呼风唤雨的?
只要他点头,那王位明日便可易主。
只是他在等,等那一天的到来,剪断金线,九幽便还是九幽,而他却不再是言休,不再是子卿。
左右不过以命换命,从系上金丝线的那刻起,一切就都注定好了。
他只需在这两个月里,再好好看看他的金铃儿,听他说话,陪他下棋,在院中赏荷,他府里的荷花终年不凋,寒冬腊月里寒梅吐香,这荷花却比那寒梅更娇嫩。
言休拥着金铃,鼻子在他脖颈间磨蹭,金铃只好伸手抱住他的头,替他梳理长发。
言休嗡声说:“这段时间,不想去朝中了。”
金铃笑说:“不想去,那便不去,没了太傅不还有丞相么?”
“你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整日只会在朝堂上喊‘皇上圣明’的丞相?”言休不屑。
“他可曾惹到你了?”
“是。”
“怎么惹的?”
“说我像个女子。”
金铃忍俊不禁,丞相这么说言休也并无道理,言休本就生的俊美,若用“肤如凝脂”来形容他也无不可,明明是个男子,却比女子还美。
“我倒有个办法,可以治治他。”金铃托腮,表情认真。
言休还蹭着他的脖颈,低低的问:“如何?”
“让他府中连下三日雨,却使水井干枯,火焰飞舞,最后告诉他解决之法。”金铃笑意甚浓。
“解决之法是什么?”
“赤身三日,每日步行上朝,不得推阻。”
“有意思。”言休终于把头抬起来了,“何必让他府中鸡犬不宁?”
“替你报仇啊,你说他惹到了你,连本带利还回来不是更好么?”金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别样场景。
言休看着他精致的的俊颜,一盏小灯自己飞了过来,落在书案上。
“你若想看,我可带你去。”
“好。”
第6章 黄叶
几日后,丞相府怪异之事在巷坊尽传,丞相为避灾祸,听从术士之言,赤身三日,城中百姓结伴往视之。
金铃于书房整理古籍,言休一身单衣斜倚在冰席上,目光所及之处,流萤点点,忽然从屋外走进一个术士装扮的人,言休只看了他一眼,那人便化作万千流萤中的一点。
“府中可曾有人?”金铃手执一本《搜神遗篇》,从书架后面出来。
“如你所见。”言休慵懒的回答。
金铃将古籍放在书案上,立刻就有许多流萤飞过来,落在书页上,虽然只是言休的法术变化而来,可金铃还是不忍心惊飞它们,言休伸手抖动书页,流萤四散而飞,落在从窗外伸进来的青藤枝叶上。
金铃走到窗前,随手摘了一片黄叶,喃喃道:“入秋了吗?”
“嗯,入秋了。”
“院中是否有鸢尾花?”
“有。”
金铃听罢,披着衣服开门出去了,落霞与斜阳,交错倒映在湖水中,碧绿的湖水也像染了金粉一般闪闪发光。
金铃只摘了一朵,言休早已起身,站在门口望着他,许是院中草木太盛,竟遮挡住了言休的视线,他的手轻轻划过,树木中间的空地大了许多,金铃手中握着一朵鸢尾花,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明日带着上朝去。”金铃笑着递给他,“可别在发冠上。”
言休接过鸢尾花,拉他进屋,满屋流萤却又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浮在空中的铃铛。
次日,朝臣哗然,一向稳重冷峻的太傅,发冠上竟别着一朵花,言休如同往日一般,只淡淡一笑。
数日过后,金铃从别苑中归来,言休还未回府,书案上放着那本搜神遗记,和一朵鸢尾花,他将花夹在翻开的那页,并未看书中的内容,便放在了一旁。
不多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女子,模样乖巧,她对金铃说:“主人请公子随我一同前往。”
金铃问她:“去哪儿?”
女子并未说话,只是将手掌打开,几行字浮现在他面前。
金铃又问她:“你可是那朵鸢尾花?”
女子点头回答:“公子睿智。”
随后金铃便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言休正半躺在冰席上,似乎是专门在此处等他。
与言休一同等的,还有朝中近五成大臣。
言休说:“我方才与诸位说的话,诸位可考虑清楚了?”
堂下的人窃窃私语,不多时,便齐齐向金铃叩头,高喊:“恭迎太子殿下!”
金铃看了一眼言休对方笑着向他点头,金铃神色从容的走到言休身边,开口却是:“尔等可知,前太子已死?”
“朝臣并未见过殿下的容貌,可对外称殿下是成帝在民间的遗孙。”太师秦安上前一步。
“成帝之治,已过百年。”
“可说成帝遗孙不忍天下百姓受之鱼肉。”
“我若改朝,尔等可愿同往?”金铃厉声问道,帝王将相,容不得一丝拘泥。
众臣高呼:“臣愿同往!”
“九幽太子已死,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