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绝不为所骇:「现在吾能相信你吗?背弃过族民的你还有何资格说这种话?」

再一次的质疑,他真的很习惯了,千叶阖上眼:「妳要吾如何?」

「即刻回补地气,证明你还能是日盲族的太阳之子!」

「可以。」

「很好,」后头,银绝狠声道:「尊敬的太阳之子,也许吾该告诉你,信仰随时可丢弃,过去若没有日盲族,你什么都不是!」

过去若没有日盲族,你什么都不是!

你什么都不是!

千叶身形一震,陡然身子如坠寒窖,被每一根突出的冰柱穿透般,血液也要被凝结住。

「妳的话……够多了!」彷佛,不知何起的逆血又在心尖上翻涌,千叶面朝夜殿的出口,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跨出每一步,蓦地,迎面投来一道目光,那震动的眸光有为他波动的涟漪,却是满满地含着不解……

这一切长空都看在眼底,但他连觉得想为他多说什么都显得困难。解释、为何不解释?为何每一次的质疑,这人总不愿正面响应?哪怕他多替自己辩解一句,他也可以多理解他一些……

望向那眸光,千叶下意识地摇了头,未发一言,决绝离去。

他再说什么,有用吗?

「你可知道,当吾听到他人在集境的消息时,是多么愤怒?」注视那滴淌在地的鲜血,银绝半是自问,也半是问着身旁的长空:「总算他回来了,我们却永远不知他的方向是哪里、想的又是什么?」那总是波澜不惊的反应,到底是太坚定,还是太无情?

长空默然摇头,却要转身离去。

「站住,你要去哪里?」银绝看出他的意向,负气道:「追下去,有用吗?」

「吾不知。」长空缓了步履,低声道:「但妳不该如此苛责他。」

就算被太阳之子伤害一次又一次,他尚知道这人总是隐瞒了太多,表象的事实,未必是全部。

「那又如何?」银绝的声音亦饱含无奈的愤恨:「不是生存,就是灭亡,你能留情吗?」

为了生存,谁都可以不计代价的伤害和索求,也许这就是现实的世界吧?长空永远无法理解,只能举步离开。

不管怎样,他追随的脚步只能是太阳之子,哪怕这条路总与自己的意志违背。

孰料,万古长空方踏出夜殿,却已不见太阳之子的踪影,沿路寻来,只见沙尘上略显凌乱的步迹,不禁心下收紧,更加快了脚步。

太阳之子向来行事有条不紊,任凭留下这杂乱的踪迹,必有他故。果不其然,再走了一段路,长空便见到了那溅在尘土上点滴的殷红,触手一摸,带着血腥的气息……

云雾渐渐地收拢,血红的残霞映那指上的殷红更为刺目。

「太阳之子!」

长空急运轻功,疾行跟上。

◇◇◆◇◇

「还是不见踪影?」日近晚昏,已回转天府院的弒道侯正聆听传兵的情报,眉峰不禁扬了扬。

「是,剑子仙迹已经回到苦境,但千叶传奇与万古长空依然未回,连日盲族也依旧安静。」传兵低首道。

「事有蹊跷。」弒道侯眉头少见的蹙起,半晌吐出一句话后,方倾身慢条斯理地为燃炉添了香料,白雾飞升,瑞香盘绕,让烟雾中的寻思人影更显莫测。

他知千叶传奇素来行事完美,敢做,就必有后应,此番他利用半日的时差却迟迟未归,除非是有恃无恐。但很明显,以军督紧握他之态度,现在的他并无这筹码,若够聪明,理知不当硬碰。

想来,对方多半是遇上麻烦事情,一时回不来。

这段期间,烨世兵权想留住千叶传奇,为共同利益,他尚可提醒此人不可妄动,莫忘其责;但如今对方自行露出把柄,便莫怪他顺势送他一程了。

随思路逐渐敞明,弒道侯感到自己心头正微微的颤栗,这早人一步的情报是见缝插针的好时机,只是未臻成熟。心中盘估了几回,方吩咐道:「传令下去,勿先张扬。」

「是,那军督那边?」

「无妨,先缓上一阵不成难事。」弒道侯暗地把心一横:「领吾谕令,率一支护军铁卫继续查探,甚者,若发现对方踪迹,伺机出手!」言罢,挥了手,便撤了人下去。

既然对方没有留在集境的理由。那么,便顺水推舟,真正的把人推出去吧!

下手为强,才是抢夺利益的最高原则。

「千叶传奇,吾想帮你,也想害你啊。哈!」

◇◇◆◇◇

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他绝不会什么都不是!

甫出夜殿,千叶传奇一路走来的脚步便有些颠倒,强撑行走的力量正点滴流散,却又万分倔强地更逼使自己趋往日罗山的方向。此刻,心底有的,是硬气,也是不解,原来,回到日盲族,也不是理所当然的受人景仰,他还需证明自己、他还需证明自己……

彷如过去曾怀有的迷惘,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袭来。

往日,他总以为在族民的眼中得知,他们不过是给予和索求的关系,为何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希望从那些凝视中,得到些不同的眸光?是这样的在意?

如果他弃守这身份,是否连这份注视的目光也无法拥有?连同那凌厉的责骂?又为什么面对那句喝责,自己却连反驳的理由也没有?

载浮载沉的意识里,好像渐被一抹苍白所渲染,方赫然惊觉在自己的世界里,竟有这块无法漠视的空缺。

杂乱的心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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