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杰继续认真:“教皇陛下不是那么容易干掉的。”

叶修被严谨地回应自己笑话的牧师逗得捶桌笑:“那要不要哥帮忙?哥很多年前就是荣耀大陆第一高手了。”

“嗯,被我一碗药灌哭的第一高手。”

“小牧师你不要太猖狂,人生的路可是很长的……”说完这句,叶修自己也是一愣,后半句“哥早晚也让你哭出来”就没能说出口。

这句话明明应该戏谑潇洒,他的口气却出乎意料的安静。

张新杰有些微的诧异,只当他重伤初愈,没有力气调笑,也没往心里去,自顾盛水去洗锅碗。

叶修坐在窗框上安静地看他慢条斯理地收拾完,才开口:“入夜了……你们那个小骑士不是说,你这个时间喜欢看星星吗?”

张新杰纠正他:“是观察星象。”

叶修一翻身,跳到窗外,双手插在裤兜里,吹了声口哨:“一起?”

张新杰扶额:“你会看吗,高手阁下?”

话是这么说,他最后还是坐到了叶修身边,两个人像无知少女一样,呆呆地仰头看天。

不过没多一会儿,叶修的脖子就提出了抗议,他索性往后一倒,顺手把张新杰也扯歪了,不等对方发火,抢先说:“你真的会占星?看出什么了?”

张新杰居然忍住了,就势也躺在带露水的草地上,淡淡地道:“月落双子,射手上升,摩羯在第七宫被劫夺……”

叶修听得一头雾水,他虽然是高手,但占星方面从未涉猎过,茫然地问:“额,这些说明什么?”

……将会爆发不能承受的重大事变,感情和理性在扭曲,无法实现的爱,你被魔鬼蛊惑,他已迫不及待。

熟极而流的一段话从张新杰心头流淌而过,占星当然不是抬头看看星空就可以,这是他最近每天都在推算,每天都能得到的相同结果。

叶修还在问:“说起来,大陆最好的占星师王不留行,就是你们祭司殿的祭司长,你是跟他学的?那应该看得挺准,说说看啊。”

“星星告诉我……”张新杰慢慢地说,“你有罪。你有话要跟我说。”

叶修怔住了,半晌突然笑出来,他侧过身,很自然地把张新杰抱在怀里,低声说:“你说得对,我有话要跟你说。小牧师,我想要忏悔。”

张新杰整个人都僵住了,却没有拒绝,只是抖着声音说:“听取忏悔是神职牧师的职责,我是战斗牧师。”

叶修低低地笑:“太记仇会嫁不出去的。”

“……不是要忏悔吗,我在听。”

叶修便悠悠地开口:“我以前有一个朋友,枪法特别好,人也特别好,可他是个巫师。”

张新杰整个人抖了一下,慢慢地说:“他一定是你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是,特别特别……”

张新杰等了片刻,不见他往下说,只好问:“后来呢?”

“后来啊,他死了。”

这句话太简短,蕴含的感情偏又太丰富,是悲伤?是惆怅?是豁达?还是……愧疚?张新杰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懂了。

叶修不知从哪摸出来两个瓶子,问:“小牧师,会喝酒吗?”

“我不喝酒。”

“人生就是要不断尝试新的事物,试试看,幕天席地,草熏风暖,天悬银河,繁星灿烂,多适合一醉。你请我喝药,我请你喝酒,还不够意思?”

酒瓶被放进手里,张新杰迟疑着,举到嘴边抿了一口。

酒是果酒,甜甜的,流过喉咙的时候头有些眩晕,又立刻被清凉冲淡了。他又喝了一口。

叶修一口气灌下半瓶,才继续说:“酒不错,我不喜欢醉鬼,可有时候又不能不依靠它。小牧师,我之前跟你说,我做的事都不会后悔,那不是骗你,但我现在真的挺遗憾,没有保护好我妹妹,然后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你。”

张新杰闭上了眼睛。

叶修伸手掩住了他不停颤抖的睫毛,叹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呢。”

张新杰闷闷地问:“你指的是什么?”

“我说的话,不管多没头没尾,你好像都能听懂。我不想说的事,你也从来不多问一句,好像很了解我似的。就比如我说我朋友是巫师,你不追问,我说起我妹妹,你也不追问。”

“我没有很了解你,我只是在用心……”可能是酒精的缘故,张新杰吞下了这句不知该怎么表达的话,却忍不住问出来:“我也是你的朋友吗?”

叶修目光朦胧,轻笑:“你是我的牧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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