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至此似乎找到了疏离他的借口,待孩童再长大些,身量逐渐赶上他时,便三天两头的往宫外跑。
而他也因为政务繁忙,再也没心思去管束孩童。
只是年复一年,孩童逐渐长成少年模样,原本稚嫩的五官逐渐变得柔和俊美,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人却偏差的越来越远。
孩童也不再是另一个人的模样了,他对他的耐心似乎也逐渐消耗殆尽,尤其是在某一日偶然听说少年在外fēng_liú快活时的事迹,更是恼怒的无可抑制。
“朕问你,你是谁?”
汗水划过脸颊,身上早已被一顿鞭子抽的皮开肉绽,少年双手握拳咬紧了牙关道:“我不是他。”
他却突然睁大了眼睛,手持着鞭子抵着他威吓,“你再说一遍!”
少年却还是咬着牙不肯服输,“我不是他。”
他却越发的恼怒,上前一把揪住他衣襟,“朕养你这么多年你都忘了?”
“我没忘。”少年抬眼看他,眼底的倔强和不服输清晰地倒映在他眼底,“可我不是他,陛下若是执意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的替代品,大可赶我出宫。”
“你这是在违抗朕了?”他突然危险的眯起眼睛。
少年看着他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
“好,好!”他笑着站起身来,一瞬间却好似认清了什么,兀自弯了眉眼,蓦地伸腿一脚踹上少年的膝盖,压着他肩膀逼他跪了下来,“既然你不愿意,那以后朕不会再对你保存任何的善心。”
说着挑起眉头道:“朕倒是记得,你最近似乎和叶丞相家的郎君走的很近呢……”
“……”
说完看着少年顷刻间有些惨白的脸色不禁笑了笑,眼底划过一丝阴骘,“看来你是喜欢上他了?”
手上的鞭子一把抵上他下颌,他阴测测道:“你莫不是忘了朕最讨厌什么,偏偏仗着朕对你的宠信有恃无恐……”
“以下犯上倒底是谁教你的本事!”他怒吼出声,一气之下又狠狠地抽了少年一顿,直到那少年被他打的瘫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来,指节也因为过度用力开始发红肿胀,他一把扔开了手中的长鞭,转身对着门外的侍监命令道:“来人,把朕给他抬出去,好好治!”
因为这一番教训开始让少年对他心生畏惧,与此同时也变得渐渐疏离,直至那一年京中发生了一件举朝震惊的大事,数不清的人命被牵连受累。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脱离轨迹,初衷变得遥远,他真真正正地成了孤家寡人,不再把所有的情感倾注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只是专心做着一国之君,统筹着自己所有的祈愿和规划。
只是每到午夜梦回时,他总会梦见那人立在宫墙廊檐下,手中捧着陶埙吹的认真。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雨水滴檐,清萍池开,这里的天气似乎甚少有过烈日当空的时候,多数是阴天,整个小城县也总是蒙蔽着一股看不清虚实的乌蒙色。
那每日看管他的衙役似乎也逐渐摸透他的习性,知道他每隔几日便要来这破观坐上一两回,索性也懒得随身看管,放任自由随他去了。
只是手上依旧套着枷锁,唯独这件事半分不可懈怠。
只是枯灯静坐几盏,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微微敞开眉眼来,“既然来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在屋檐上的男人闻言一笑,随后踩着湿瓦身形稳健的跳了下来。
一身素衣头戴狐皮毡帽的男人,眉目生的桀亮,随性地打了个哈欠道:“王爷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早说,害的我这几日湿风冷雨的……”
喻尝祁转身过来看他,清白俊美的容颜有些犹疑,“於真庭。”
於真庭看着他谦恭一笑,“王爷若是不习惯这个名字,叫我法蓝也好。”
“倒真是你了。”他扶着石桌缓缓坐下,“在大周掩藏的那么深,如今又突然现身,是何用意呢?”
“我也该回去了。”於真庭走向他,在石桌另一端坐下,“事情既已办妥,我此番前来只是牵念一事,想和王爷道个别罢了。”
“我跟你不熟。”
闻言却敞怀一笑,颇有几番随性豪爽,只是挑了眉宇道:“王爷这话可别说的那么透,我猜你心中一直记挂着一件事。”
喻尝祁看他。
“这道观当年来了位御赦的犯人,我与他也算是老熟人了。”
眉眼一动,他道:“你见过他?”
於真庭索性也不再隐瞒,径自敞开了天窗说亮话,“我与他不仅认识,连他死的时候还是我埋的呢。”
“……”
他弯弯绕绕地走过这道观的院墙和只剩残壁断垣的通房,最终在一处建造了许多神龛的地方停下。
於真庭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似乎是在找什么,最后在一个已经塑灰的神像后抱出了一只陶罐。
他看着眼前的陶罐一怔,突然有些难以置信,只是还未来得及伸手接过,下一刻,眼前的男人却一把拍开陶罐上泥封的盖子,凑近嗅了嗅,“嗯,还好,这酒还能喝。”
“……”
待他随着於真庭来到一处小树林,在一座微微隆起的坟包前站定,他才终于确认下来。
坟包前无立墓碑,只剩下青草离离,四周树干参天枝叶繁茂,遮住了这片阴凉地,远远看着,便觉心生凄凉。
“当年我还在普象寺做和尚时,曾经偶遇过他一回,因为一次无心之失,没想到最后竟然做成了朋友……”
他怔怔地看着那座矮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