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的悲哀。

忽的皇后又想起来什么一般,道:“那位陈大人,你是如何料理的?”

丁昭答:“老奴在陈大人过世前,与他见了一面,眼瞧着陈大人咬舌自尽的。”

“那陈大人是如何说那白狐竟然成了人的?”

“陈大人说,他确实是亲自做了陷阱,又将白狐放进了陷阱,一切做好之后,才禀报圣上。依老奴来看,陈大人倒不像是说谎,更何况,那陷阱确实是万无一失的,那位宛……他被陛下救下来的时候,脚踝上的伤口都能见到白骨了。”

“那就是有人刻意放走狐狸的?”皇后问道:“不会就是你们的那位主子放走了狐狸,又自己做出受伤的样子的吧。”

“这……老奴也不敢妄下断言,但那兽夹是够厉害的,何况上面也没任何皇家的符记,如何有人会平白无故的故意去踩这兽夹?”

皇后沉吟片刻,没有再出声了。丁昭抬起头,只看到皇后脸上有不容易被察觉的两道泪痕。

过了很久,皇后才道:“那些宫女太监们说的美人主子,倒真的很美吗?”

丁昭犹如芒刺在背,小心的挑拣着词道:“娘娘这可就难倒老奴了……宛主子确实……但娘娘您端庄谦和,气质犹胜过他许多……”

皇后遗憾的叹着气:“照这么说,看来他比我好看许多,是不是?”

丁昭不言,只是略微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有一轮残缺的月亮歪歪斜斜的挂在屋檐。

舜元来的时候脸色是一种怒极了的神色,宛宛伏在楼上的栏杆上,尽管今晚的月亮并不明亮,他却看得很清楚。他发觉就算舜元正生着气,眉目间也是清秀好看的,只是看起来这么温和雅致的人,怎么会在床笫之间……,想到这儿,他便没察觉的努了努鼻子笑了,只瞧着他一步一步走的近了,再一步一步的听得见踩着木阶梯上楼的脚步声,宛宛重重的叹了口气,暗自怀想:“做人纵使有万般好,自己却到底是不适合做人的,自从搬进这栋楼来,心悸之症倒是越来越严重了,现在光听见舜元上楼的声音,心也能跟着砰砰砰的狂跳起来,若是舜元亲他,那心几乎能跳的要飞出来,若是舜元跟他……那连气都要喘不上了……”老狐狸的小白脸上忽的一红:“这么一来再下去,这人身恐怕是没办法用多久了,再修一具人身倒是不难,可是四五十年是要有的,那个时候舜元可还记得自己?”

“唉……”宛宛沉沉的叹了口气,柳叶一样的眉毛轻轻拧了起来。

舜元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见他煞有介事的皱眉,脸上的怒气反而消了,也跟他一起坐在这藤编的宽大靠椅上,捉着他的手,一边轻轻的捏着一边问道:“叹什么气?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朕乐乐,解解乏……”

宛宛立时开始吞吞吐吐,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半个字也没挤出来。

要是平时搁丁太监在这儿,肯定早就想了个什么法子把这个岔给打出去了,然而此时丁太监还在皇后那边跪着呢,春雨躲在暖阁里,遥遥的在远处瞧了一眼,脸上有忧色的冲宛宛眨了眨眼睛。

舜元仿佛根本没在意宛宛是否回答,只是把原本放在藤椅上用作铺盖的毯子在身上裹得紧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知道你挨了欺负,不愿意说,我这几日是在前面忙了一些,但是,我都知道……”说罢,他紧了紧握着的宛宛的手,贴在心口暖了暖:“你多穿一些,春天才到不久,别着了风。”

宛宛脸上有疑惑的神色:“这么天天睡觉还有人能欺负到自己?怎么有人欺负自己,自己察觉不了,舜元反而先察觉了?到底谁欺负自己了?是那个要把吃了一半的鸡撤下去的宫女?对了,就是她!还有那个整天给自己做琵琶鸡的厨子,鸡烤的焦干,一点油水也没有,八成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哼!”想到这里,宛宛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应景的气愤之色。

舜元伸出手,抚摸着宛宛的眉心:“怎么,还没消气呢?无妨……”他拍了拍手,就有宫人们凑了过来。

“去传晚膳吧,朕今天还在这里用膳。”那小太监得令,登时飞快的便下了楼,以宫人们特有的快步朝膳房的方向飞奔而去。

天色已经彻底晚了下来,一轮新月挂在天上,转眼间,宛宛的精神仿佛也好了许多,伸手在果盘里取了只蜜柑,慢慢悠悠的剥着。

“丁昭来过了吗?”舜元忽然问。

宛宛想起不久前丁太监正在楼下跟一帮洒扫宫人训话,便点了点头。

“那我让他给你送过来的书,你看了吗?”舜元的口气里有种东西松软了下来。

宛宛这才想起来,昨天上午的时候,丁太监倒是差人抬了一只箱子来,那只箱子看上去年头有些久了,只看见丁太监神神秘秘道:“宛主子,这箱子是陛下吩咐给你送来的,您这儿可得藏好了,若是叫皇后娘娘看到了,不止老奴要挨罚,就连陛下的脸也不好看,可快叫下面人给抬到内室去,您自个儿偷偷瞧着,可别叫人知道了去。”

丁太监这番故作神秘,倒是引得宛宛有十足兴趣,见丁太监一走,便启开了箱子,只见里面都是些书本、画轴。春雨捏着鼻子,用手绢扇着灰,从箱子里取了一本,随手一翻,便是一张春宫图,只见那图上两人皆全身赤裸,在花园隐秘处,仿佛旁若无人般的交媾。春雨一看,就大笑起来,把书往他身上一丢:“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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