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身边站着的是十几年前的那个给她做催眠的医生,闻言说道:“小家伙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教父,您放心。”

教父满意地点点头,再转过眼来看着她:“从此以后,你就叫宋离。”

宋离。

进入大本营的她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有很多,不过大部分都在一个月之内死去了,只留下了不到十个人。

而这十个人在一年之内只剩了三个,剩下两个宋离墨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唯一一个留在教父身边的只有她自己。

宋离墨冷眼看着当年的自己被教父以各种手段实施训练,把她丢进深不见底的鲨鱼池里面只给了她一把匕首还算是轻的,她记得曾经有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她被丢进了大本营外那一片广袤无垠的边界森林,封闭了来路和去路,只留下了她一个人,面对着一片深不可测的原始深林。

毒蛇猛兽还是轻的,最可怕的是长期的寂寞孤独和饥饿,是晚上就算是能找到睡觉的地方,也得提防着来自暗处的各种敌人,不光是这森林里的物种,还有教父派来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三个月之后她在一处绝佳隐蔽的山洞里面正烤着一条蛇类吃,她浑身已经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从头到脚都是伤痕无数,有些地方的伤痕已经完全溃烂的不成样子,没准会留下终身的伤痕。突然山洞口传来几声动静,她拿着一把从教父派来的人手上夺来的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却看见教父从容不迫地走进了这个山洞。

“走吧,我带你回去,你做得很好。”

求生本能训练,军事技能训练,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学习过很多,普通人所学习的课本知识她也有学,那是最基本的,她是大本营里面最优秀的人,也只能是最优秀的人,教父的身边不能容许第二存在,她就是唯一一个。

宋离墨以冷眼旁观的角度看着自己慢慢长大,就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梦,她意识非常清醒,知道这是教父搞的鬼,他在给自己催眠,似乎是想要给自己灌输些什么念头。

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却再也激不起自己内心一点点的波澜。

她清楚的知道教父想要给她洗脑,这都是些老把戏了,除掉十六岁她被送入曲家,她在大本营里面呆了整整八年,教父的手段多多少少她都亲眼见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大本营里面更狠绝的事情只多不少,只不过是催眠洗脑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腐烂的气息从她鼻息而过,她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曲亿玲的影子。

在这梦境中。

曲亿玲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

可是她却梦见了当年折磨她威胁她训练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全部都变成了曲亿玲的样子。

她看见当年三个月的求生训练的最后,走进山洞告诉她“你做得很好”的那个人的模样从教父慢慢地变成了曲亿玲,连语气和长相都是一模一样,她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她原本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她时而看见曲亿玲和她还在曲家别墅里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着晚饭,时而看见曲亿玲坐在教父的画室里面,画着那副巨大的《最后的晚餐》,她看见她温柔地对着她笑的样子,又看见了她狠绝的甩了她一巴掌的样子,还看见曲亿玲拿着一把枪,稳稳地对着她的头顶的厌恶的眼神。

到处都是她的模样,医生的催眠技术巅峰造极,她看见了无数个曲亿玲,她恨的她爱的她想念的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都是她的模样。

本来还是在冷眼旁观的她,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悄悄地和那个她所看着的自己重合起来。

当她的所爱与所恨交缠在一起,那一刹那间,她竟然分不清现实和虚妄。

“宋离墨,我不爱你了。”

她目光所及的世界一切都开始变得支离破碎,粉碎成了齑粉,她的内心变得一片虚无,惶惶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然后周遭的世界再次变成了一片血海,头顶上悬挂着血红色的月亮,大群凄声尖叫着的血蝙蝠从空中飞过,她沉浸在这一片血海中,只想把自己往里面浸下去。

她只能闻见死亡和腐朽的气息。

杀戮,鲜血,再也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

她在这一片血海中,慢慢往下沉,却突然被一只手拉了起来。

那人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就像是抓住了一节救命的浮木,她身上的气味熟悉且美好,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那么思念着这种味道,曾经有那么多的夜晚她曾抱着她睡觉,萦绕着她的一股幽香。

她紧紧的抱住了她。

那是她最后的快乐,也是她最后的安息之地。

宋离墨猛然间从催眠中醒了过来。

催眠过程不过几个小时,医生坐在一边等待着她醒来,宋离墨睁开眼睛来那一瞬间只觉得茫然,眼神平静而空洞,医生放下手中的书,对着她笑了笑:“感觉怎么样?”

宋离墨慢慢转过头来,视线一时之间有点对准不了焦距,那双深蓝似海的眸子里面平静无澜,她看着医生,像是在思索他问的问题,眨了眨眼睛,她眸子里的深海恍若微摇,竟然有几分魅惑天真的神色。

如果没有出错的话,这确实是被强制催眠洗脑之后正常的生理反应。

激素分泌中枢反应迟钝,感知系统正在慢慢地修复和重建,一切都会是不一样的样子。

只不过这个不一样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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