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按摩,所以手上的动作没什么章法和套路,就是胜在用力均匀且源源不断。

按着按着,他就感觉到楚天磬的头一歪。

他立刻抬手接住了楚天磬的侧脸。

现在大少爷睡在他的手心里了。

他托着楚天磬的脸,慢慢地转了一下手腕,然后走到了到楚天磬的正面。他没有见过多少张毫无阴霾的睡颜,他见到的绝大多数闭上眼睛的面孔,都充满了残留的痛苦,肌肉抽动,满脸惊惧,又或者只剩下死亡的麻木。

而楚天磬睡着以后神色那么安宁,和他醒着的时候浑身都是刺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看上去沉静、安详、美好,那种和二少爷被保护的极好的天真极为相似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令这张不算非常英俊的面孔也煜煜生光。

张医生不太能想通他对大少爷究竟有什么想法。大少爷很奇怪,他几乎是他遇见过的人当中最奇怪的一个。

别的怪人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他们的奇怪荒唐可笑,但同时也就显得有迹可循,然而大少爷的奇怪不是这样的,他的奇怪里面有一种非常不可捉摸的矛盾,他是那种正常人身上忽然出现的的奇怪。

一个疯子做出什么疯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但要是某一天某个正常人忽然发了狂,那反而是一件更不正常的事情,大少爷就给他这样的感受。他还记得大少爷将手枪对准他的时候他心中的感受,像是火焰在心中缓缓燃烧起来的灼痛,他感到惊惧,又因为惊惧而狂喜。他没说过那时候他就硬了,只是大少爷太过愤怒,所以没有注意到而已。

他还记得大少爷是怎么将他拖进地下室,又是怎么将他铐在墙上,狠狠地抽他鞭子。大少爷挥鞭的时候毫无技巧可言,他甚至还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因此受伤,好在最后只有他自己受了些伤,但伤痛只令他更加兴奋。

大少爷令他愉快极了,最愉快的是他永远也猜不透大少爷在想什么。他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么有趣。

他微微歪着头看着大少爷,看了一会儿以后就放弃了这个姿势。大少爷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睡得不太舒服,他就在大少爷面前蹲下来,扶着大少爷的手,将大少爷背进了客房。

——虽然和大少爷一起睡的话,对方第二天醒来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但他现在正是极力争取对方好感的时期,还是不要这么做好了。

楚天磬觉得他睡了很久都没有过的一场好觉。

意识朦胧地醒来的时候,他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些不舍。

他确实有挺长时间没有睡好过了,自从那一天晚上和小泽清人谈过话,他就觉得喉咙里哽了一块骨头似的不舒坦。无论是吃东西的时候,还是走路的手,睡觉的时候还是洗澡的时候,他都会感受到一阵胸闷和不安。

虽然这种感觉好像没什么道理,因为他的记忆中好像还没有出现过什么他做得非常过火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直觉这个东西确实很难说清,但是直觉可以搅得人心神不宁。

眼下的淤青是他失眠的证明。他也不是睡不着,就是睡着了以后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发生的事情他都记不清楚了,但他清晰地记得梦中他所显示出来的暴虐和冷酷,简直不近人情到了怪物的地步。

他讨厌那些梦。

而昨晚他似乎睡得很熟,是发生了什么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张医生在身边而已。可能是因为张医生就是他所知道的、身边最暴虐和冷酷的人,所以他反而睡好了?这叫以毒攻毒?

楚天磬很快就放弃了这个随意的猜测。他在床上懒懒地躺了一会儿,享受着难得的、畅快的睡了一觉之后满身轻松的感觉,然后他坐起身,穿上床头的衣服。

应该是张医生为他准备的,穿着有些长了,不太合身,好像是张医生自己的衣服。没道理张医生会忘记给他买合身的衣服,他想了一会儿,想起来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他穿着张医生的衣服醒来后对方细微的表情。

嗯……张医生喜欢自己穿着他的衣服?

这个小小的趣味其实还挺正常的,楚天磬以前自己也喜欢让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女朋友赤身luǒ_tǐ地套着他的衬衫和短裤在屋子里晃,这让他有一种完全占据了对方的感觉。

不是吧,他觉得有些好笑,张医生也会有这种……正常人类的占有欲?他以为像是张医生这样的死变态,都会喜欢囚禁禁锢之类的y。

要是喜欢他穿什么衣服,那也应该是喜欢穿着束缚衣才对。

他摇摇头,将这个有些奇怪的念头抛到了脑后,转而进了洗漱间刷牙洗脸。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张医生没有来叫早,他打理好自己之后就出了房间,正好看见张医生从门外进来。他穿着运动服,额头上微微有些汗迹。

……他头上的绿字也变浅了。

楚天磬有些不敢相信,他仔细地瞅了瞅,才能确定这是真的。

“早啊,张医生。”他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非常镇定地说,“晨跑去了?你带豆浆油条了吗?”

“今天不吃豆浆油条。”张医生走近了,楚天磬闻到一股汗味,但不是难闻的臭味,就是男人刚刚流过汗以后散发出来的味道,对他敏感的鼻子来说,这种味道有着非常强烈的吸引力。

他情不自禁地侧过头,在错肩而过的时候嗅了嗅张医生。

“我熬了粥,做了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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