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挚友,但是你明明重新活着回到世间,我却完全不敢和你亲近,你知道原因吗?”
明烛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夜未央脸上全是恶意和惧怕,“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如何在蔽日崖底活下来的,但是你身上的气势却给我一种……恐惧到心悸的感觉,就像是……”
周负雪慢了几步,此时才匆匆赶到了琉璃塔中,他看着两人明显敌对的气势,登时愣住了。
夜未央哑声道:“……就像是一个怪物一样,让我害怕。”
明烛瞳子如同琉璃,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对他的评价不置一词。
夜未央道:“这一整天我都在想,你为什么还活着?与其变成现在这种怪物苟延残喘,你难道死在蔽日崖下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周负雪厉声道:“夜未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手按在无心剑的剑柄上,正打算冲上去,却被明烛一伸手拦住。
“师兄?”
明烛紧盯着他,缓慢一步步走了过去,夜未央果然对他十分忌惮,竟然不可自制地后退了几步,但是很快强迫自己停下来了。
明烛站在他面前三步外,昳丽的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当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更加骇人。
“未央,已死之人重归于世,便是违背命数逆天而行,相信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懂。”明烛张开双手,宽袖如幕,被风轻轻拂起,“我活了下来,自己便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而未艾活下来,付出的却是旁人的性命。”
周负雪瞳孔皱缩,联想到这段时日无缘丢失魂魄的修士,再看到头顶的镇灵灯,似乎什么都说得通了。
明烛道:“若是未艾醒来,知道自己早在几十年前便已身死,自己这些年的生命全都是吸食别人的魂魄活下来的话,他又该如何作想?”
明烛说着,轻轻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手指点了点唇,笑道:“那一定十分好玩。”
夜未央厉声道:“我只是想要救他!他是我弟弟,没有人比我更想要他活着,只要……只要杀几个人便能让他活蹦乱跳的待在我身边,有、有什么不好?”
夜未央有些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说着说着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了,他诡异地笑了起来:“对,只是杀人而已,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用他们的命去换未艾的,有什么错呢?”
明烛看了他半晌,淡淡道:“你疯了。”
夜未央惨笑一声:“谁在乎?”
明烛按着衣领,道:“我对别人的死活不在意,你如果不觉得良心难安的话,尽管继续取人魂魄,只是不要再犯到我头上一切随你,否则你就等着和你弟弟一起下地狱吧。”
他冷淡地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周负雪迟疑半天,还是选择跟上了明烛。
偌大个琉璃塔中,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夜未央和夜未艾两人,寒风缓慢从琉璃塔的窗户呼啸而过,发出深沉的“呜呜”声,越发显得寂寥。
夜未央跪在地上许久,才站起来缓慢走到躺在地上的夜未艾身边,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
他轻轻蹭着夜未艾毛茸茸的发顶,双手不住地颤抖,片刻后他才发觉是怀里的夜未艾在发抖。
夜未央浑身一僵,低头一看,就发现夜未艾不知道何时醒来,正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满脸是泪。
如同当年明昭所说的那句:夜未艾,夭亡。
夜未艾死在二十五岁生辰那天。
夜未央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坐了一整夜,看着他仿佛只是睡了过去,安静又乖巧,他一遍遍唤他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这世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没人会同情他,没有人能救他的弟弟,或许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如同明烛所说,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夜未艾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泣不成声:“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未央在这一瞬间几乎是有些惊恐的,他辛辛苦苦藏匿了几十年的秘密被一朝剖开,鲜血淋漓的将满心的罪恶怨念摊开在他最珍爱的人面前。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夜未央害怕得浑身发抖,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夜未艾挣扎了两下,在从他怀里离开的一刹那,夜未央心跳突然停顿了一瞬,他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惶然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夜未艾。
“未、未艾……”
他担心受怕了几十年,惶惶不可终日,一边遭受平白夺人性命的良心谴责,一边又担心如果夜未艾知道了此事会如何看待他,仅仅只是愧疚和惧怕都几乎将他逼疯。
夜未央强行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哑声道:“做、做什么?哥哥……哥哥只是想救未艾……”
他哆嗦着手指着头顶明明灭灭的镇灵灯,不知是在说服夜未艾还是在自欺欺人。
“五十多年前,我……我从秘境得到镇灵灯,人人都说它能起死回生,使死人回魂永世不灭,”他瞳孔都在剧烈地颤动,“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是当你死的时候,我求着每个人来救你,他们……他们都是废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有镇、镇灵灯,只有它救活你了!”
夜未央朝着夜未艾伸出手,几乎是乞求道:“你不会死的,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夜未艾已经满脸都是泪痕,他自小被夜未央宠着长大,虽然在死时已经是二十五岁,但是心智却像是个孩子一样不谙世事,他和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