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毒辣日光之下,满场的宾客熙攘,间或便有闲言碎语流窜而过,带起一阵的讥诮笑声,然后又掩与众人心照不宣的眼神里,俨然,百年皇商的花府最近已经成为京城笑谈。
花九站在廊下,将这幕百态看得清清楚楚,花芷和婢女采乐已经被带到花家的戒尺阁去了,至于杨鉴仁,却是先给他找了个大夫,稳着伤势,也不说放人的话。
“姑娘,您该过去了。”夏初半垂着眸,看着花九白玉般精雕细琢的五官,不由得心生畏惧,她不知道大姑娘在谋划什么,但只吩咐她做的那几个小动作,一直到发生刚才那般大事,她才觉遍体生寒,管中窥豹,由此便可见大姑娘的手段不一般。
“都有什么人跟去戒尺阁?”花九的眼神梭巡过宴会角落,那里永和公主和宁郡王二人身影相偕,彼此契合,气氛融洽的旁人竟插不进去。
“老夫人、大爷、大夫人、三夫人、明轩公子还有一只在别院修养的敏长老都过去了。”夏初一一回道,心知这次,二姑娘算是彻底的完了。
九低低地应着,永和公主许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回首冲她展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跟着,宁郡王也看过来,再看清是花九时,他的眼光明显沉了一下,尔后,谦虚有礼地朝花九一颔首,折扇摇曳,青丝飞扬,便俊美如玉,完全当的起美玉公子之称。
可惜……花九心下叹息一声,貌俊如玉不假,甚至京城大多女子都听过宁郡王美玉公子之名,以往她还听人说,一日宁郡王打马至坊间而过,从街头到街尾,不过十来丈距离,就这短短的一街,等到宁郡王到街尾之际,他的身上已经挂满女子相赠的礼物,还遗落好些。
但,怎么就没人看清,这美玉公子的面皮之下却无一颗美玉君子之心。
花九心中这般百转千回地想着,但人已经衣袂飘然地来到永和公主身边。
“公主,郡王爷。”她敛眸行礼,小脸一直带着淡笑,疏离中不乏大家闺秀的大方礼仪气度。
见到这一幕,已有那好事八卦之人全都朝花九三人看来,众所周知,花府与宁郡王府那是有婚约在身,而今这中间夹着一个永和公主,所谓三人不成形,如今花府已沦为京城笑料,他们不介意再多看一桩笑话。
然,花九怎会让那些心思无赖的人如愿,她虽向来喜欢看别人的好戏,但不代表她乐意让旁人看了八卦去。
“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还要跟郡王爷借会公主,望郡王爷允了。”花九只淡然一笑,将自己的请求用近乎玩笑的语气说了出来。
然而——
“如若本郡王不允呢?”却不想宁郡王还当真做的出来伸手打笑脸人这等事。
花九心底鄙视,再次叹息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看的皮相,但她那张巴掌大小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盎然明媚,“郡王爷真爱说笑,阿九找公主,自然是为我那二妹妹之事,想劳烦公主移驾,做个证就好。”
宁郡王闻言,冷哼一声,他一拍手里的折扇,比女子还白腻的脸上冷了三分,“花氏阿九,你当真胆大包天,花家女儿做出那般龌龊孟浪之事,请公主去,莫不是想污了公主的眼。”
从头至尾,永和公主都不发一言,她佯装未听见两人的话,转头就去看条案上的香品。
她知,明面上,不能和花九走的太近,宁郡王如何聪明的人,岂不会看不出端倪,而且她也知道,宁郡王只是心中对花九有恼意,最多口头为难而已,要一个大男儿和一个女儿家争斗,一般男子还是做不出来的。
花九暗自看了永和公主一眼,知过不了宁郡王这关,是请不到永和公主的,但是她这局,少了永和公主又怎演的下去。
而宁郡王就是个挑刺的,饶是她平素不轻易动怒,这会也恼了,不就是那天在公主府拒绝了他么,至于现在为这点小事抓着她不放。
索性她也不给谁留脸面,当即小脸冷了下来,淡色的瞳孔露出一丝讥诮,“郡王爷可曾注意到刚才弄脏您衣裳的小厮身形?”
眼见宁郡王露出思索的神色,花九冷笑一声继续道,“可不就是和您很相似么?而且那小厮可是我那二妹妹身边的婢女装扮。”
闻言,宁郡王俊美如玉的脸上,剑眉一蹙,唇边就露出恶心的神色来,花九这一点,再联想到之后发生的苟合之事,他便什么都明白了,当即他看向花九的眼神变深沉起来,“花家,真是好!”
花九轻笑一声,她鲜少有脸上表情尖锐的时候,这刻那唇尖上翘一点,嘴角一勾,那笑便显得清冷无情,话已至此,她一拂衣袖,绕开宁郡王到永和公主面前,“民女斗胆请公主移驾。”
永和公主天生含笑的唇线抿了抿,她兴味地瞥了一眼还兀自在那泛恶心的宁郡王,“带路。”
花九唇边的笑意这才深了一点,柔和了一些。
戒尺阁,花府严惩犯错族人的地方,阁分两层,上层供奉着花家历代祖宗牌位,下层,摆放着一把丈来长,铜钱粗的木圆棍,不知多少犯大逆之罪的花家子弟在这棍下被打的几乎半死。
花芷跪在堂前,浑身发抖,她这会清醒过来,心中便无比恐惧,她偷偷望了望堂上高坐的花业封,却见他脸色深沉如冰。
花芷身边跪着的是杨氏,此刻她发髻也散了,金钗松了,那张一向雍容贵气的脸也红肿的老高,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而婢女采乐却是没资格进阁的,她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