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眯了下眼,当即伸手扶起段氏,掏出帕子为她擦了下脸上的脏东西,又亲手替她绾正了发,重新插上金钗,才道,“婆婆是息府五房的夫人,只要太爷没发话,您就永远都是五夫人。”
聪明人自然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花九觉得段氏一向是个聪明的,应当也是知道的,谁想听闻这话,段氏反而更嚎啕大哭地厉害了,“可有些杀千刀的他就觉得你是个碍事的……”
“嘭!”息五爷腾地起身一脚踢飞坐下的椅子,脸色阴沉,那双泛桃花的fēng_liú凤眸微眯着,便有一股让人为之倾慕的魄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你闹够了没有?你不嫌丢人我都嫌!”
“我丢人?是谁玩娼妓小倌都带到家里来了,你眼中没我这个正房夫人,还不兴我闹一闹?”段氏不甘示弱,扯着嗓子挺着胸膛像个气势汹汹的公鸡。
“满口胡言,我堂堂息五爷,招个小厮都不成了!”息五爷脸皮更是厚,这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段氏心胸狭窄,弄出的误会一场。
“都住口!”息大爷一拍椅子扶手,凌厉的视线扫过段氏和息五爷,唇抿地死死的,那眼神就像凶狠的狼一样。
顿时,息五爷和段氏皆噤若寒蝉的住了口。
花九看向从头至尾都微垂着头,脸上带着浅笑尚未弱冠的那美貌少年,只见他视线飘忽,瞳孔没有焦距,俊美地堪比女子的面容上就出现一种神游天外的表情来,仿佛这周围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不论这人是小倌还是小厮,从他一踏进这息府的大门开始,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不论是五夫人还是老太爷都不会再留着他,花九断定他在息府呆不了两个月。
“息七媳妇,”息大爷猛然喊了一声,“你是五房的人,你说这事如何处理才好?”
明摆着这是在挖陷阱给她跳的事,花九眸下有冷意,她就知道息大爷不安好心思。
“听说弟妹管了以后息府调香的事情,这一小小的家务事还怕被难住了不成,大伯,你太小看七弟妹了。”这当,息华薄闲闲地开口,一张嘴便是火上浇油夺人仇恨的话语。
花九细长的眉梢微挑,这阵仗,就已经是大房和二房联手了的征兆么?不过一个摇摇欲坠的二房,她还不看在眼里,她顾忌的是息大爷,这人多年行商,摸爬打滚的经验异常丰富,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承蒙太爷看得起,觉得花氏那点微末伎俩还能为府里出点力,这也好弥补了息七早早就去了,不能再为家里尽孝道的一片心意而已,要说家务事,阿九断没有以前的二婶子和大伯更会处理,毕竟阿九太年轻,见识短。”花九谦逊地垂了垂头,一番话说得于情于理在合适不过,既不会让人觉得惺惺作态也不会让人觉得矫情做作。
“七少夫人真过谦了,这大殷谁人不知京城花家那是百年大族啊。”于宣也凑热闹的开口,她轻掩唇畔的笑意,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他们说的对,息七媳妇大胆的说就是,今天这五房的事要如何解决?”息大爷是咬准了花九不放,非要花九表个态。
这事断然是不能乱站队伍的,站哪边都不好,一个是她公公,虽然为老不修了点,一个是她婆婆,自古婆媳就没个能处好的,她便不能将这两头都得罪了。
花九抚了下袖口的皱褶,小脸上有明显的笑意,但仔细看去,就能瞧出她淡色的眼瞳中恍若有万年寒冰的黑影。
“回各位爷、夫人和公子,”这当,春生急急赶来,突兀地插嘴道,“息先生传话说请姑娘过去一趟教授婢女的院子,说是有一笔账目出了问题,要找姑娘对一下。”
听闻这话,息大爷儒雅的脸上瞬间明朗了一点,并有隐约的笑意浮起,他正愁找不到花九的把柄,支出去了那么多银子,现今不见任何成效,连息先生都开始觉得这银子不对数了,他笃定这次定能抓住花九的小辫子,然后跟太爷回禀,那便能夺了花九对调香之事的控制权。
息大爷却是从未对息先生有过半点怀疑,只因在息府,这么多年过去,就没听说有哪点纰漏能瞒过息先生的算盘的。
花九心中一动,她自是知道这是息子霄找的托词为她解围,“大伯,您看这……”
脸上有为难的表情,花九有点期期艾艾地搅了下袖子口,都捏出皱痕来,这在息大爷眼里,便是心虚的证明。
“那你就去吧,账目重要。”息大爷状若大发慈悲。
“可是,大伯……”息华薄却是不愿了,他脸上有焦急之色,于宣暗地里拉了他一下。
“那公公和婆婆的事就麻烦大伯了,”花九提着裙摆敛衽行礼,从头至尾的无视二房,末了,她转头对着段氏道,“婆婆,大伯定会秉公处理,决计不会有半点私情参杂的。”
这话的意味就多了,端看段氏怎么去理解,说小的,这话一说,那你段氏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说大的,要是息大爷处理的不满意,看在五房一家的份上,一个妇道人家针对大房撒泼耍赖,息大爷也是无可奈何的。
如今大房的人都在算计她手里的调香了,她花九可是五房的人,她就不信息五爷和段氏能眼睁睁看着大房从五房手里夺肉去无动于衷。
息大爷想针对她,那么她便拉着五房一起下水,反正这息府的水也够浑了,她不介意在浑浊一点。
段氏眼珠子一转,她隐晦地看了息五爷一眼,这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