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回到“拥有玻璃走廊的亚洲第一校园”,继续做他的“访问学者”。
很容易就看到吕沐茶的未来。
他将毕业,入职,这家或那家;他将成家,生子,这个女孩或那个女孩。对方应当温婉美丽、应当小家碧玉,一切都应该让他满意,如同一份基因选择给出的最优答卷。一切都剪辑好了、放进盒子,一切都如同浸泡在透明盐水罐头里的活体标本,隔着玻璃望着世界。everytpy。
明天他也将继续活下去,但什么也感受不到。
从老板手里接过打包的白色饭盒,沐茶拎起塑料袋来嗅嗅。嗯,不愧是全城最有名的夜市里、最有名的一家马来炒饭。红辣椒、姜花、南姜、黄姜,火辣的东焰酱仿佛穿透了塑料餐盒,滚烫着炙烤着他的侧脸。
他是如此渴望改变渴望刺激。尽管今天也能忍住,不过明天又怎样呢?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他又能忍多久呢?
夜深了,空气逐渐冷却下来。遥远的夜空里传来救火车尖锐的鸣笛,金色的夜窗像飞蛾扑火一般明暗扑朔。
青年转过街角,今天也继续寻找能让他高兴起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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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o,我cao!
除了这两个字之外,他什么也说不出来。站在大街上、手中攥着一张闪光的银h卡——结过医院的费用,里面还有不到三万块钱。
天色已经晚了,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喷嚏。
陆文从黑暗中醒来后,警来过了。
稍微有点上了年纪的警员把腿往另一条腿上一搭,慢条斯理对他说:“这个,你的吧?”
黑色、杂牌,边角磨损得很严重——的确是他的手机;一开始就被青年搜走,已经不见了三个月。
据警说,他就是用这部手机叫得120,救护车来拉他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也是他自己的身份证开的银h卡;“他”用那张卡给房东打过房租,手机里还留有“他”和房东当时的通话记录。
如果他愿意,警方连“他”往这张卡片里存款的监控录像都能提供。
“不用看,录像里不是我——”陆文说。
“你是叫陆文不是?”
“是,可是——”
“年龄二十七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
“是,可是——”
“那没错,录像里就是你。”
“我他妈说不是就不是啊!”这一次终于吼了出来,长得像看门大爷的警员没来得及打断他——“我去没去银行自己还不知道!再说我哪来得那么多钱租这种公子哥儿房啊?”
但是警意味深长看他一眼。
“年轻人啊,”看门大爷说:“年纪轻轻珍惜点自己吧。哪家店卖得你mei沙酮啊?”
美沙……?
“mei沙酮吃多了是容易产生幻觉,人产生幻觉的时候……怎么说呢,就容易对自己做点儿什么。”
“……”
“这儿、这儿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弄的吧?”
“我总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的手捆在后面吧!”
“这个啊……”
“我们在你的手机里找到了和卖yin女的通话记录……”(“啊,又是你啊,不要缠着我了吧,死m!最后和你说一遍,吹是要花钱的、玩儿捆绑也是要花钱的!就、算、是、我、捆、你也是要花钱的!”)
我o,“我cao!”
冷风一吹,陆文打着喷嚏。暖色调的夜窗在风中闪烁,嵌满楼房侧壁,好像巨大纸壳箱上开出的孔洞,光从里面泄出来,几千,几万,几亿个,飞蛾扑过的火一般明暗扑朔。
四顾着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窗口,陌生窗口里透出的陌生剪影,陆文站着寒风里,心生茫然。
在他视线的尽头,白色的帐篷、蓝色的烟雾,人流稠密,似乎是临时搭起来的流动集市;馕的烤香、孜然的呛香、肉串的焦香汇成一气……肠胃不听话地蠕动起来,来势之凶猛,男人不得不凄惨地弯腰、用手按住咕咕叫的那里。
已经……秋天了吗?现在几月份了?他耸耸肩。
身上穿着柔软的双色t恤和滑雪外套——不出所料,也是他完全没有印象的衣服。
mei沙酮是吧?幻觉是吧?望望夜空,陆文笑了。
那衣服和钱都是喝那个喝出来的咯?早知道——我他妈多喝几口了!
风穿过耳道,救护车的声音在耳畔悲鸣;把手中的银h卡轻轻一转飞进垃圾桶,男人大步转过了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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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
吕沐茶什么也不记得。如果多日之后再询问他那一刻的感想,他只好对别人说:……我笑着。
对,那一刻吕沐茶笑着。其他的记忆都只剩下流星一般穿过夜幕的碎片——从正面街角转过来的男人,一瞬张大的眼眶。夜色中的陆文站着,像呆子般咧大的嘴角;包裹在自己给他挑的t恤和黑色滑雪外套里的身体线条简直明朗帅气;和他一比,羸弱的沐茶自己就好像小孩子似的。
背景是夜窗那如繁星般闪烁的墙壁。
好久没见过这家伙站起来的样子。
有这么高?他模模糊糊地想。下一秒就浑身脱力。
被肘部狠狠砸中后背,吕沐茶弯下腰、”咳”,肩膀刚好落进对方手里;对方好心地扶起他的身体然后——膝盖瞬间揿入腹心。
肺里的空气都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