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令他恐惧,包括心底的呓语。

无论发生了什么,给了多少选项,他依旧会站在这条以她为名的道路上,如同生根的参天大树般坚定不移。

仰望着耀日的他,就算只是散落的光芒,也能令他感到满足。

黎依放慢脚步与长谷部并肩,“长谷部,你……还好吗?”她想了想还是丢了直球。

她没迟钝到连长谷部与烛台切在房门前的僵持都感觉不出来,气氛虽称不上剑拔弩张,却有种她说不出的诡异的针锋相对……但不等她出口询问,两人就像是毫无异样的谈起些琐事。

“我很好,主殿昨夜可有睡好?”长谷部微微低头看着黎依,目光从她眼下淡淡地青影掠过,再顺着挺直的鼻梁而下,最后停在了显得特别红润的唇上。

“勉强还可以,一个人睡不着。”她藉此解释着早上长谷部看到的情况。

昨夜与烛台切彻夜谈心纾解了不少胸中郁结,黎依现下看起来没有昨日那般疲惫,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小小地呵欠。

长谷部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身上,正经八百的开口,“需要属下晚上侍寝吗?”然后丝毫不意外的看黎依左脚绊右脚的差点摔倒。

黎依脸上难得带出些窘迫,“你……我……”长谷部果然对她跟烛台切一起走出来耿耿于怀!侍寝不是这种用法吧?而且这算什么,自荐枕席吗?

顺势扶了她一把后,长谷部表情不变,“我是认真的。”讲的就像在安排内番名单一样平淡。

他换了个主词的说法,让黎依看不出他到底是开玩笑呢?还是开玩笑呢?总之应该是开玩笑吧!

长谷部居然会开玩笑,果然是要世界末日了吧——

“你真是太幽默了……”黎依决定放弃追问这个问题,迳自快速的往前走去。

看着她加快的脚步,长谷部只是不急不徐的跟在后方,就如同往常的距离,看着黎依挺直的背影,薄藤色眼中清明一片,如同雨后的天空。

无论她倾心于谁,烛台切始终与他们并无不同,刀剑男士与身为主殿的黎依,身份的鸿沟不是用言语或者行为就能扭转的关系,他相信烛台切在与他的对视中,清楚明了的感受到这点。

他们之间,谁也不会让出属于自己的位置,谁也不会往后退任何一步。

无论是刀剑还是男人间的战场,退后与死亡无异,即使时间倒数即将结束,他们皆会选择直面命运,并且奋勇向前。

就算只剩最后一日,刀剑们依旧各自展现不同的坚强与样貌,更甚至,他们还有余力将勇气分送给她。

总是要黎依整理毛发的小狐丸帮她梳起了过肩的半长发,动作细致又熟练,轻柔的手法就像怕弄掉了任何一根发丝,温言说着他会等她回来后,再让她像以往那般替他梳理那头蓬松毛发;坐在一旁的鸣狐主动将小狐狸放进她的怀中,用着低沉嗓音轻轻的对她说,这是分给她的力量;连狮子王都跟着将鵺放在她肩上,这才发现居然轻飘飘的像棉花,果然传说中的妖怪就是不一样……被他们所给的温暖包围,她只能将脸埋在小狐狸柔软的毛皮上,眼角笑出了泪淹没在其中。

这时还是维持着锻练日课的同田贯,直接邀她一起又绕着本丸跑了圈,他难得放慢速度与她并肩,黎依看着无比熟悉的草木,就算只是萧瑟的冬景,也让她看的目不转睛;鶑丸依旧坐在长廊上饮茶,见她到来他只是倒了杯茶塞进她手中,笑笑地要她回来时带点新茶叶,最后嘱咐她千万别将眼泪滴到茶水里,那样就不甘美了——被他这样讲,反而什么感伤都飞走了,就像鶑鸟一样。

平时不觉时光飞快,却在政府给出的时限内深刻感受它从不停留的脚步,任由她无论如何挽留恳求,也不曾施舍过她分毫。

等到黎依的脚步几乎已经将本丸踏遍后,这天也即将步入尾声,天空阴郁的连西下的夕阳无法窥见分毫,厚重而潮湿的云层在本丸上空滚荡着,如同众人无法平静的心情,像是再积蓄点力道扭转着,冬雪就会如同眼泪般落下。

她婉拒了长谷部的跟随,独自站在鹤丸的房门前,盯着幛子门上的纸纹犹豫着是否要敲门,见到他之后要说些什么才好……

鹤丸国永,这个名字如今念起来,仍旧让她心绪百转。

从她交出刀帐后鹤丸就销声匿迹,安静反常的犹如从本丸里蒸发,就算现在面对鹤丸比面对烛台切还令她感到纠结,她却无法在临走前连他一面都不见。

每次总是他来找她,这次……由她来找他了。

自我心理建设一直持续到太阳即将消失于地平线之际,黎依才深吸口气,抬手敲了敲门却毫无回应,长廊依旧安静的令人有点害怕。

逢魔时刻的到来,偷走了眼角最后一点余光。

黎依突觉有些莫名心慌,她不再等屋内的回应,唰的一声拉开了门,霎那更深更浓的黑暗扑面而来,像是涨潮中的浪,散发种抗拒着她进入的讯息。她像是逆流的鱼群般向前踏进了房间,远远看去就像被暗潮卷入,而她是这片汪洋中唯一的光源。

她在黑暗中搜寻着鹤丸的身影时,身后的拉门被缓缓的关上,感觉到微弱光源消失,她顺势回头,见到了那鹤丸熟悉的身影靠在门边,神情不明。

“你就不能出个声吗?”居然连这种时候都要吓她?而且连灯都不点是想模仿鬼片现场不成?

鹤丸似乎在笑,但她看不太清楚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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