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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在天边晕染出绚丽的晚霞,繁忙的公路上奔跑着一颗颗归心似箭的疲累心。
白色宾士轿车内搭载着汪家一家四口,前座的是汪家父母,后座则是一对儿女。
今年十七岁的汪若薇十分疼爱小她七岁的弟弟,已是个小大人的她,手拿着刚在木栅动物园买来的玩具,跟弟弟展开一场大战。
「咻砰我的大象把你的无尾熊踩扁了」汪若彦得意的大笑。
「我还有我的狮子三号」汪若薇拿出黄色的塑胶狮子玩偶。「看我咬死你」
坐在前座的汪家父母不同于子女的欢乐气氛,父亲的神色严肃,母亲则面带愁容。
「这样做真的好吗」汪母凝视着后照镜中活力充沛的子女,不安的问。
「放他们在人世间也只是受苦。」汪父咬着牙,神色坚定。
汪母轻叹口气,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汪父突道,「就选这里吧。」
汪母轻抬忧伤的眼睫,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后座的欢乐气氛仍在继续,车子的速度悄悄加快了。
察觉不对的汪若薇抬起头来,看着窗外后头明显慢他们一大截的车子,纳闷的提醒父亲,「爸,你开太快了喔,这样会被照相的。」
汪父没有理会她,踩油门的脚持续加重力道。
「爸」汪若薇手抓着椅背,身子往前探,「爸,你偏离车道了,这样很危险,会冲出高架桥的」
「若薇,坐好。」汪母对女儿轻声道。
母亲幽幽柔柔的语气、焦距涣散的瞳眸,让汪若薇心中顿时着慌,寒意顿生。
「爸你想做什么」汪若薇的语气在发颤。
「若薇若彦」汪父的眼眶浮起了泪,「对不起」
方向盘突然往旁打转,疾驶的车子瞬间冲出了高架桥寂静的墓园里,一名额头缠着绷带、左手挂着三角巾的女孩缓步走向一座墓地。
她将手上的花束放在墓碑前,看着上头刻印的字体与父母的照片,双唇情不自禁地颤抖,眼眶湿濡。
「爸、妈,我们活下来了。」汪若薇抚着墓碑上的照片,咬牙道:「可是弟弟现在还在加护病房,就算活下来,这辈子也不能再行走在你们决定自杀之前,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汪若薇心中一恸,俯身嚎啕大哭。
汪父生意失败,欠下数千万债款,两夫妻因此决定带着儿女自杀,却没想到他们死了,小孩却活了下来。
汪若薇受到的伤害较轻,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即可出院,汪若彦因脑部跟脊椎受重伤,目前仍在加护病房观察。可即便他安全度过这一关,医生也遗憾的表示他这一生都必须靠轮椅才能行动。
虽然他们抛弃继承权,毋需偿还父母留下的债务,但家里的资产已经清空,姊弟俩身无分文,还有庞大的医药费要付,让汪若薇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亲戚方面,他们从娇贵子弟一下子变成了烫手山芋,没有人愿意对他们伸出援手,在饱尝过人情冷暖后,汪若薇对遗弃他们的父母产生了恨意。
「我绝对不会像你们这么懦弱」汪若薇生气的对父母的遗像大吼,「我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跟弟弟一起勇敢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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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咖啡厅内,汪若薇与高中同学魏兰懿面对面坐着,好长一段时间两人均沉默无言。
汪若薇就读的罗勒高中是全台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魏兰懿的家境自然十分优渥。
当她知道汪若薇因父母车祸去世,不得不休学时,她想尽了办法才将汪若薇约出来,然而一见到面,满腔的问句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若薇很明显的瘦了
汪若薇是个外型成熟亮丽、抢眼突出的女孩,她有美丽的翦翦水眸、高挺的鼻梁跟厚薄适中的粉唇,玲珑身段更是为她的美丽加分,追求者多到可以排到台北火车站去。
她如蔷薇般的美艳,举手投足之间皆带着一股骄气,有睥睨众人之势。
可现在的她虽然仍有让人难以亲近的骄傲,眼底的傲魂已荡然无存,亮丽的水眸空空洞洞的,似失了生气。
犹豫了好一会儿,魏兰懿方轻声问道:「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汪若薇轻摇了下头。
休学之后她就去找工作,但高中肄业的她想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容易,要薪资优渥的工作更难。
打工的收入不过一两万,勉强可以维持生活,但若再加上弟弟的医药费用,却是大大不足。
她每天光是烦恼钱的问题就快两鬓发白了。
「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请我爸帮忙。」魏兰懿天真的说。
汪若薇抬眼望着单纯的魏兰懿,她颈间闪亮的钻石项链、身上高质感的衣服都让她.口冒着酸味。
她曾经也是千金大小姐,现在却是便利商店的店员,每天辛苦的工作八个小时,却连弟弟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你爸爸能帮我多久呢我弟一个月的医药费有多少你知道吗就算出院后,也要定期上医院复健,这些费用你爸都愿意帮我出吗」
汪若薇凌厉的语气吓坏了魏兰懿。
「我我会去问我爸爸,说不定他会愿意的」
「怎么可能」汪若薇生气的拍桌。
连亲戚都不肯伸出援手了,何况魏父跟他们家非亲非故,这一大笔钱他怎么可能会出
「若薇,你别生气嘛,你这样我好害怕」魏兰懿吓得小脸发白。
魏兰懿吓坏的青白神色让汪若薇恢复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