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从中间分开,东边是万年县,西边是长安县,一城两县,名字取意为万年长安,城中两县以及京畿各县,都归京兆尹管。
可京城中的这两个县的官员们却向来是不对付的,万年县要是有什么倒霉事儿,那长安县的官员们可高兴了,反之,长安县要是有人倒霉了,那万年县的官员们就会高兴得如同过年一般。
万年县里出了人命案子,况太正常了,因为这种事情万年县的官员也经常干。
张迟本人就做过这样的事,比如很无意地向牛犁提起某某案子,顺便提醒一下,这案子是发生在长安县境内的!
见牛犁老脸青如瓜皮,很有些吐自己唾沫的前兆,张迟只好道:“牛大人请先宽坐,卑职这就查看现场,争取早日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他走到范白的尸体旁,蹲了下来,他自然看到了气门穴上的伤口,因为范白衣服还没被拉上呢,但看到伤口又能如何,也不可能因此而找到凶手啊!
这时候,张浩元留下的那个捕快凑了过来,凑近到张迟的耳边,把气门穴位里发现铁针,凶手擅长医术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迟听了之后,心想:“能直接把铁针刺入穴位里,这也算是挺高明的医术了,如果从此处入手,应该可以破案。”
牛犁在一旁看到捕快和张迟窃窃私语,他不高兴了,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老夫的面讲,你们竟然要鬼鬼祟祟的,想要瞒老夫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张迟被牛犁突然呵斥,吓了一大跳,立即转头,连着行礼道:“卑职不敢,只是那凶手……那凶手武艺极高,乃是用暗器的高手,可以飞针杀人而不留下痕迹!”
牛犁先是愣了一下,他看向范白的尸体,又看向张迟,疑惑地道:“凶手武艺高强,又会用暗器,跑来杀掉一个卖香料的掌柜的干嘛,是杀人抢劫吗?”
他情知问张迟也没用,张迟和他是一起进来的,他转过头,对着店中的伙计问道:“店里被抢了多少钱财?”
金泰香的伙计们一起摇头,都说店里面并没有遭劫,没什么钱财上的损失,要说唯一的损失,也就是掌柜的被杀死了!
牛犁身为京兆尹,那当然是思维转得快了,什么事情都爱往高深处想,他又转过头,对张迟说道:“凶手可以用飞针杀人,那想必定是那种落叶可杀人的高手了,这样厉害的凶手,跟来杀一个普通人,还不是为了抢钱,他想干什么?”
张迟身为县尉,当然知道金泰香是给什么人做生意的,他虽然不了解什么叫玫瑰花精,但这店是做宫里女官的生意,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听到牛犁这么问,张迟的脸色刷地就变白了,一脸的惨白,而同时牛犁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了,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时候,原本在外面看热闹的牛夫人也进来了,正好听到牛犁的问话,她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看到尸体并不会晕倒,再说范白的尸体也不是血肉模糊的,她也用不着晕倒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娇弱。
牛夫人接过话茬儿,道:“这不范白吗……”
牛犁和张迟一起转过脸来看她,心中都想:“这不是废话吗,不是他是谁!”
不过张迟可不敢吱声,而牛犁却道:“你进来干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么!”
牛夫人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前几天还看到他卖给宫里女官香料呢,那时还好好的,怎么就被刺客给杀了呢!”
“刺客!”张迟和牛犁同时惊叫起来,两人都是一副一语惊醒梦中人的表情!
其实两个人都往这方面想了,但谁也没有立刻说出来罢了!
牛犁的一双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对张迟说道:“难道说有刺客想要刺杀皇上?想要通过金泰香的掌柜,想办法接触到宫里的人,而范白不愿意,所以就把他给杀人灭口了?”
案子要是涉及到皇帝,那可就是泼天大案了,这是谁捂盖子也捂不下去的,必需要彻查!
那牛夫人见到死人都没有晕倒,可张迟听了这话,浑身发抖,他眼看着就要晕倒了,就要倒在范白的尸体之上!
旁边的捕快见县尉大人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万年县里出了刺王杀驾的案子,先别说能不能破案,单就是这黑锅就得有人来背啊!
谁能完美地背起这黑锅,当然就是负责治安的县尉大人张迟了,所以别人都可以晕,就唯独县尉大人不能晕啊,一定要扶住,以助他背黑锅的一臂之力!
关于这点,牛犁也迅速地意识到了,他立即一指张迟,喝道:“张迟,这个案子你必须立即侦破,否则老夫定不饶你!”
张迟双眼一翻白,就算是有捕快扶着他也没有用,他直接就晕了过去!
捕快们赶紧救助,又是揉前胸,又是拍后背,可张迟还是没有醒过来,最后牛犁也急了,让人端来一碗凉水,他亲自喝了一口,然后噗地一声,把凉水以及口水都喷到了张迟的脸上!
张迟受此刺激,这才醒了过来,稍微清醒了一下,他便挣扎起身,叫道:“牛大人,还望下令紧闭城门,全城大索,一定要找出那个刺客啊!”
牛犁怒道:“放屁,你脸上有水,难道脑子里也有水不成,长安百万人口,外地行商不计其数,找一个刺客无异于海底捞针,要是靠全城大索就能抓住刺客,那还要你这个县尉干什么!”
牛犁看着张迟痛不欲生的表情,感觉心中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