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音从竹筒里飘了起来,浮到了空十方和我之间狭小的空隙里。他瞥了一眼,得意地挽起了唇角,翻转了竹签,让我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的一个‘一’字。
“不错。”我反讽而笑,后退开了一大步。不管我身上有着何种令空十方感兴趣的地方,至少他没有选择慕清,这就够了。
“如此,慕清姬明夜对阵乾坤门不见书兄妹,空十方对阵阿宁。”秦时欢起身,一脸的淡无表情,“对阵之地,你们所建居所二选一。此地是十方所建的方境楼,其余人等,就请出去罢。”
“什么?这就是方境楼?”小狐狸显然惊讶,音调尖细而高调。
我环视了知礼院一周,明明这里丝毫都无变化,怎么就成了空十方所建的方境楼?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惊诧,但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慕清脸上对我的担心,姬明夜审视不见书兄妹的谨慎和小心,以及那似是两个极端的不见书两人万年不变的表情。
“你小心。”趁秦时欢转身还未走远,我紧紧勾住了慕清的小臂,声音温柔得一点都不像我自己。
余光所在,秦时欢渐远的背影显然稍稍滞涩了一下,随即平复如初地走了出去。
我心中顿时不知如何滋味。得到了预期的结果,却是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更加复杂起来。
“你才是要更加小心。”慕清皱了皱眉,凝重地看了一眼空十方,覆在我手背上轻轻一按。
“知晓知晓,你放心去罢。”我推开了他的手,将他往院外推去。生死林我还不想有别人破坏与它,在方境楼这里解决倒是最为合适的。
“需要龙魂剑么?”慕清还是不放心。
“它是你的了,不会再听我的话了。”我笑着宽慰他,“小狐狸,你也别赖皮了。”
“呃,我走就是,你可别死了,徒惹人伤心。”小狐狸还是那般没好话,跳到了慕清肩上,漆墨的瞳子里沉着安静的担心。
姬明夜早转了身走了出去,高举着右手挥了挥,大声道,“早点回去喝酒。”
“好。”我眼眸突然一阵模糊。这几个人,不管怎么样,至少在这一刻,是真心待我的。而我最在意的那个人,早已经不见了影子。
“来罢!”我猛一转身,对着暗影里半藏身形的空十方顿喝道。
“不着急。”空十方笑得诡异,指尖甲套发出微微摩挲的声音,随着这点声音的细缓磨人,知礼院的光亮也渐渐暗了下去,前后的两道门自行关了起来。
所有的光像是被笼罩一般消失,黑暗侵袭之下到处响起的是机关错位之声,渐有愈演愈烈之势。一片响声之中,空十方的声音带着穿透的力量随响起来。
“你是谁……你是谁……”他的声音放佛具有苏醒的力量,黑暗被驱散开去,一面面水镜漂浮起来,棱边锋利而寒铄,映衬里的少女一袭白衣,面容被一张狐狸面具遮掩得只剩了一双警惕的明眸,不知何时散了的银发直直垂到了地面,看上去肃然而诡异。
我盯着镜中的无数少女,水镜中的少女亦是盯着我,水镜反向无数,人亦无数,这种水下经历再为熟悉不过的冲击感让我心头烦恶,加之空十方那种空响不断的谒问,更是令我本身既存的惶惑为深。
袍袖一挥,灵机涌荡,震碎了无数水镜。
不曾想这些水镜瞬时复原,一时浮动起来,光影交错的少女面具上的狐狸咧开了浮夸的弧度,整张脸都快要被那种讽刺讥诮的笑容撑裂了。
“空十方!要打就来真的,莫要弄这些虚弄闲情的东西来敷衍人!”一喝之下,我脚步骤停,印诀祭起在眼眸上一封而过,封禁了视觉所在。
没有了水镜画面的纷扰,周围便一下子清净起来。
空十方呵呵一笑,虚无缥缈的气息散漫在了空气里,每一息的都像是一个空十方在立,团团包围在我身侧。
“你内心深处,有一块重石,压得你无处翻身,也无从返身。不可向前,亦不可退回,只能虚无又见重地难上难下,你不难受么?”
他的声音一出现,我就凭着封禁视觉带来的更加敏锐的听觉触识捕捉到了他的动向,一道灵机推送过去。灵机触及,一地水声碎响,想来是打破了一方水镜之身。
“你错了,无论我是谁!我所在意的,不是这天,也不是这地,也不是这凡间的何许世人。我在意的只有一方枯骨!我可以失却我自己,唯独不能失却对它的认定,不管它是谁,是谁都好!我认的,只会是它。惑心之术,邺城底下我已经失却一次,可如今,我既然认在了这人身上,就再不会出现第二次了。”我猛地睁开眼,脚步一窜,掌下直推了正东方的一方人影,灵机禁锢之下,钳制的人正是空十方。
“小有本事,奈何,心难物外。”空十方一笑定格,再不动弹,声音又空响起来,周遭的画面忽地又是一变。知礼院中,案几一张也无,四面倚墙而靠的书架列满了皮画书锦,黑暗被烛火驱散,昏黄之下,古朴油蜡的墨香隐隐掩瑜。
我掐着他的颈项,柔软的肌肤陡然一阵僵硬,我细目看去,分明就是那空十方,隐隐又觉得不对。
忽地一声碎响,我侧头望去,就见另外一处赫然站着空十方!
他犹自推物的手势立着,脚下倒着的是数十盏角油灯垒砌的灯架,角油灯渍散落流淌,火舌一下子就冲天起了,径直蔓延到了书架之下,一圈大火贴着墙就烧了起来,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