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天边愈发沉重的黑云,道:“要下雨了,咱们该回去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不是在诓骗小孩,话音一落下,天空中果然飘起了雨丝。
宫女们的灯方入水没多久,雨就这么淋了下来,简直再可惜不过。
但当着她这个太后的面,倒是无人敢抱怨这些。
回程因为这场雨而显得有些匆忙。
向来早睡的兄弟俩过了看灯的兴奋劲之后,便陷入了瞌睡之中。
最后抵达饮露殿下车的时候,木韵还特地交代了秦桑动作轻一些将他们抱进去,别吵醒他们。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窗框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吹寒听到这些声响,拍了拍脑袋对木韵道:“我似乎忘了关窗户……”
最后一个音节在看到床边那道黑色的身影时直接湮没在唇齿中。
她垂首退了出去。
木韵:“……”
算了,独孤信跑这里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今天的独孤信似乎心情很不好,听到她进屋的声音也没有转身,只继续盯着窗外的夜色。
木韵试探着出声唤了他一句:“陛下?”
他骤然偏头,看到她方才下车时被雨打湿的衣袖,目光一顿。
片刻后,他问她:“去河边放灯了?”
木韵:“阿伦和阿仁闹着要看,我便带他们去瞧瞧。”
独孤信道:“莫玄回来了。”
木韵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同意了?”
独孤信点头:“我准他在家休憩几日,等初十开始进宫授课。”
说实话,木韵还是很好奇到底是谁说服了莫玄,但她依然没有多问。
她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道:“陛下过来,可是还有别的事?”
独孤信闻言,忽然抬手伸向窗外的雨帘。
他维持了好一会儿这个动作,开口时声音也似被雨浸得沉了许多。
他说:“四年前,也有这么一场雨,你还记不记得?”
四年前,高韵还没有进宫。
像乞巧节这样的日子,她当然也出门去玩了。
那是她唯一一次去城楼下放灯,结果就和今夜那些宫女一样,刚放完就是一场雨。
雨非常大,她亲手做了快十日才做好的那盏灯直接被雨点打穿,沉进了花宵河里。
她委屈得不行,蹲在城楼下差点掉泪。
后来独孤信打着伞寻过来,见她如此,还安慰她说,没事的,明年再来不就好了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对高韵来说,明年就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他举着伞送她回将军巷,一路上小声念叨了好多话。
他说你不要太信那些传言呀,灯沉到水里有什么,我还在这呀。
这句话把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哄得高兴了起来,于是两人行到将军巷口后,又约定了等中秋灯会的时候,也要一起出门玩。
只可惜中秋没到,独孤仲的圣旨就先到了。
如今四年过去,他的确还在,但已经站到了一个和她再无可能的位置上。
所以夜里刚下起雨的时候,独孤信就不受自己控制地来了这里。
此刻两人伴随着窗外的雨声静静相望,虽然只隔了半个卧房的距离,却让他觉得很远很远。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道:“四年前的中秋,你没有来。”
木韵别开眼道:“都是前尘往事了。”
应完这一句“高韵风格”的回答后,木韵又自己补了一句,补得很轻声。
她说:“对不起。”
独孤信听到这句对不起,肩膀稍颤了颤。
之后他关上窗户,隔开了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雨点。
沙沙声小了下去,而他也转过了身。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站定,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低声道:“可以补回来一次吗?”
木韵:“?!”你疯了?!
他猜到她的想法,跟着解释道:“不用出宫,陪我在城楼上站一会儿就好。”
独孤信口中的城楼,是这座皇城的城楼,也是这建城之中最高的地方。
按照往年惯例,上元中秋,天子都会登楼与民同乐。
高韵是太后,登楼倒也不会说不过去。
而独孤信怕她拒绝,还另外准备了一道圣旨。
他说可以让先皇的高位嫔妃都有登楼赏月观景的机会。
“正好也三年过去了。”
说这话时他已经将姿态放得再低不过,那模样语气,哪还像个天子。
木韵只能点头:“……好。”
·
八月初的时候,独孤信的这道圣旨就下来了,叫后宫里好几位深居简出的太妃都惊讶了一番。
她们惊讶到最后,便一起来了饮露殿一趟,想着从木韵这里问出点什么。
忽然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