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变老。
于是提笔在下面加上一行话:沧海桑田,不如携手到老。写完又觉得太过直白,痴心妄想似的,赶紧把纸揉成一团,丢火盆子里烧了。
夜半访客
药放冷之后,胡砂便小心翼翼地端着去芳准的茅屋。
他还没睡,披着外衣倚在床头,用剪刀剪新的白纸小人,一直剪了三个,放在桌上轻轻吹一口气,三个小人便立即站了起来,像活了似的,手脚并用从桌上跳下,一落地便瞬间长高,化作两男一女,个个眉目端丽,跪在他面前柔顺的很。
“胡砂,给他们取名字。”他把药接过来,小小喝了一口,登时厌恶地皱起眉头。
胡砂从善如流地从左到右指过来:“白纸小人十七号,白纸小人十八号,白纸小人十九号。”
忽视掉那三人脸上的黑线,芳准竖起大拇指来:“真是好名字。原来已经有十九个了,这么多。”
说着反手就要把剩下的药汁倒掉,胡砂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师父,要喝完!”
他立即露出标准无辜表情:“我只是手滑了一下。”
相信他才有鬼!胡砂瞪圆了眼睛,非看到他一滴不漏地把药喝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芳准在后面叹气:“刻薄,死板,冷血,无情。”
反正药已经喝完了,他说什么都无所谓。
胡砂把空碗放到桌上,过来替他放下帐子,低声道:“师父,不早了,喝完药就睡吧。”
芳准没回答,只将剪刀拿在手里不住的玩,忽然问道:“凤狄回来了吗?”
她愣了一下:“大师兄不是接了破军部的除妖任务么?不会这么快回来。”何况他又不认路,每次出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找不回来的。
芳准叹了一口气:“那便只能为师亲自出马了。”
他双指一撮,吩咐道:“你们三人,去山下将客人迎上来吧,别做得太过。”
白纸小人十七到十九号立即答应了一声,眨眼便消失在屋子里,胡砂一头雾水,茫然道:“师父,是有客人来?”
芳准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点了点头:“算算日子,水琉琴最后一根弦就快出现了,这些不速之客只怕会越来越多。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
胡砂急忙转身:“我也去看看。”
他飞快伸手拉住,用的劲大了些,胡砂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他身上,鼻前只嗅到一股清幽的味道,药草连带着另一种香气,令人陶醉。她一边的脸颊蹭在他微微裸|露出的一片胸膛上,顿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芳准扶住她的肩膀,托了起来,道:“你别去。水琉琴在你身上,万事都要谨慎,莫叫别人占了便宜。”
胡砂默默缩了几寸,点头答应了。
正是尴尬时,却听窗外传来白纸小人们的声音:“先生,作孽的妖魔已经带上来了。”
芳准推开窗,就见十八号手里捏着一根软绵绵的东西,通体银白,微微瑟缩着,显见是不行了。他露出一个笑容,轻道:“这蛇小妖我见过,青灵真君身边有两个道童,名为明武,明文。明文在石山旧殿被凤仪杀了,这蛇妖原本是他的灵兽,没什么本事,此番前来,想必是一探虚实的。”
十八号垂手等待他的指示,芳准摇了摇头:“丢下山吧,它也是自身难保。”
十八号刚要挥手将蛇妖丢下悬崖,突然“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一般,紧跟着那奄奄一息的蛇妖突然伸得笔直,像一杆枪似的,“卒”地一声,猛然扎进他胸口,十八号哼也没哼一声,猝然倒地,瞬间就变成一张破破烂烂的白纸小人。
那条白蛇一直穿透了白纸小人,硬生生扎在坚硬的岩石里,渐渐变得又粗又长,最后从尾端“刷”地一下张开,孔雀开屏一般,分成两只雪白的翅膀,在空中缓缓拍打。扎进岩石里的部分也缩了回来,仔细看去,竟然是它的长嘴。
一条白蛇,突然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妖鸟,连芳准都有些吃惊:“居然让别的大妖附身在蛇妖体内!这个法术可是要遭天谴的!”
话音未落,妖鸟双翅一展,犹如飓风过境一般,周围登时飞沙走石,烟雾腾腾,令人睁不开眼。此妖的威力自然比方才的蛇妖厉害了不知多少倍,十七号与十九号联手对付,也吃力的很,时常要被它的大翅膀扇得飞出老远。
芳准见胡砂低头揉眼,显然是有沙子迷住眼睛了,他将手里的剪刀轻轻抛出去,在半空中忽然变得十分巨大,金光闪闪,一把卡在妖鸟背上,竟令它无法动弹。只听“咔嚓”一声,它背上两只巨大的翅膀竟被剪子给剪断了,再也扬不起任何烟尘,为十七号与十九号左右夹击,很快就瘫倒在地上。
胡砂眼里不知迷了多少沙子,痛得要命,怎么揉也不行,两只眼红通通的,眼泪一个劲往下淌。
芳准托起她的下巴,凑过去仔细看,轻道:“别揉,都红了。”
他把手轻轻放在她眼皮上,照着手背吹一口气,这才把手放下:“现在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