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来她就来我让她走她就走。三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不能比我好。四要会洗衣服打扫,始终保持家里一尘不染。五要懂我的意思,我说上句她就能猜到下句,我不说她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但又不能太懂我,这样相处很没意思。六……”
胡砂忍不住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这样是要求简单?”
芳准继续用无辜的神情看着她:“不简单吗?”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三百岁了还没娶老婆……胡砂在肚子里下了这个定论。
芳准替她把被子盖好,低声道:“早些睡吧,明早起来就会好了。”他摸摸胡砂的头发,起身便走。
忽听她在后面轻道:“师父,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芳准回头,见她半个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像小狗似的。他笑了笑,摇头道:“当然是假的。我不喜欢她,怎会娶她。”
那你喜欢谁呢?胡砂很想问,到底还是不敢,只怯怯地看着他推门走了出去,这句话就哽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憋得十分难受。
天火降临
每七日放一次血,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痛苦的很。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七七四十九天里连续失血七次,每次都是一大碗,若不是有芳准每日给她吃那异香异气的药丸,胡砂早就一命呜呼了。
饶是如此,到了第四十九日上,水琉琴雏形刚成的时候,胡砂也是脸色苍白,步伐虚浮,看上去随时会被风吹倒似的。
语幽元君从青铜鼎里取出了水琉琴,因着四十九天都被鲜血浸泡,那碧青的琴面上竟还透露出一丝妖艳的血光来,大有妩媚之色。
“接住,以后不管睡觉修行,都不可离身。”语幽元君将初具雏形的水琉琴小心递给了胡砂。
那琴果真恢复了原状,原本断裂成两半的,如今却连一丝裂缝都看不到。只是原本其上流肆的宝光,并着那种肃穆庄严的气息,却完全没有了。
委实是个奇迹。胡砂用手缓缓在冰冷的琴面上抚摸,心中不由感慨。忽见琴上半根弦也没有,她有些发慌,急道:“等一下……元君大人,琴上怎么没弦?是不是我的血泡得时间不够长?”
语幽元君对她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更不用说什么好脸色,这位女仙人,任性娇蛮的地方,一点也不输给凡人小女子,当下很是不屑地睥睨她:“都说了只是雏形,哪里来的琴弦。你只管抱着它,问那么多干嘛?”
胡砂顿时语塞,支吾着点了点头。
芳准在旁边笑吟吟地喝茶,插嘴道:“琴上五根弦,是聚集了天地灵气生就。如今时辰还不到。有活人的生气辅助,一年恢复一根琴弦,到了第五年,水琉琴才算还原了。胡砂不用心急,该来的总会来。”
还是师父好,胡砂感激地看着他,捧着琴屁颠颠地跑过去,献宝似的把琴递给他看:“师父,你看,真的恢复了!这法子很有效呢!”
芳准抬手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叹道:“好是好,只不过可怜了我的弟子,搞得面无人色。”说罢突然灵光一动,拍手道:“好!今天师父请客,带你去吃好吃的!”
胡砂不由一乐:“师父,我都辟谷好几天了,你不是说要我好好修行吗?吃东西算什么修行。”
芳准笑得没心没肺:“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你师父我在一百岁的时候还背着师父下山喝酒吃肉呢,你才多大,计较这些。”
他们师徒俩在这边说说笑笑,语幽元君很有些看不过眼,撅着嘴往芳准身边一坐,嗔道:“有你这么教弟子的吗?能成才就怪了!怪不得做事乱七八糟,都是你宠出来的。”
芳准笑道:“宠宠也不坏,她这样的孩子,自然是要拿来宠的,论到打骂,岂不是大煞风景。”
那元君一时也不知怎么接口,只得酸溜溜地看看胡砂,再看看他,最后把脚一跺,丢下客人自己跑走了:“懒得管你,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爱在这里嘻嘻哈哈就随意。芳准,你真混账。”
胡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抹绿衣从窗口飞了出去,像只大蝴蝶似的,犹豫着说道:“师父……我是不是、呃,在什么地方得罪元君大人了?”
芳准神态悠闲地喝下最后一口茶,慢吞吞说道:“得罪她的是为师我,没听她骂我混账么?”
胡砂小心翼翼地又问:“那她为什么要骂你?”
芳准叹息着拨了拨头发,把手撑在下巴上,很是忧郁:“美丽亦是一种罪过,伤害她也伤害到我。究竟要怎么做,没人告诉我结果。”
胡砂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师父你这叫快刀斩乱麻对不对?为了不给她更大的伤害,所以宁可她讨厌你。师父真是太伟大了!”
“那是。”他颇为认同地眨眨眼睛。
因着语幽元君一气之下跑得没影了,不像平日里缠着芳准,两人回到客房稍稍收拾一下,换了身不那么显眼的布衣,便一路腾云离开南海长洲,去向美食众多的聚窟洲。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