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院子里也有这样的一株石榴花树。
原本他对花草都不感兴趣,在母亲的耳提面命下,只日日攻书,期待能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再续家族辉煌。所以眼中除了书,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不过那个人是很喜欢花草的一个人。也是很活泼娇美的一个人。一朵粉色的芍药花般,突兀的闯入他的心中,教他知道这世间原来除了书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
也甘愿为了她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所有事,只想让她高兴。但是后来她留书出走的时候,却说那三年跟他在一起她过的一点都不开心。也受够了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一定要离开,去找她的成哥哥。
他这样放在心间上的一朵芍药花,用心血呵护着,最后却离他远去,开在了别人的掌间。
也不知道这些年她过的好不好。想必肯定是很好的。
卞玉成和她原本就自小相识,又待她痴情一片。她同家中决裂,嫁给他之后,卞玉成也来找过她,关切的问她的近况,还说随时都可以去找他。
说那句话的时候,卞玉成的眉眼间依然满是柔情和不舍。所以她去找他,他肯定会待她若珍宝。
她那样娇气的一个人,肯定谁得到她都会待她若珍宝,舍不得责罚她半句。可是只要想一想她和卞玉成在一起的亲密画面,就觉得如同万箭入心,痛的不能自已。
崔季陵右手紧紧的握着身下的床板,手背上青筋梗起。若非竭力控制,几乎就要将这张简易的床板捏碎。
☆、第33章 贡女之一
这时门帘一掀,就见周辉抬脚跨过门槛走进屋里来,手里捧了一碗药。
崔季陵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曾中过敌军的一支冷箭,箭头上有毒。虽然彼时被救了过来,但体内余毒未全清,每每心情郁结起伏之时便会发作。
周辉一面将手里捧的药双手递给崔季陵,一面心里就想着,大都督这些年余毒从来没有发作过,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虽然面上依然是一贯的冷然,但作为他的心腹,如何会不知道他心情的变化?余毒发作不说,更是感染上了风寒,来势汹汹。这才迫不得已让大军先行,他叫了十来个侍卫,带着军医,暗暗的将大都督暂且安置在这户农家养伤。只说是过往的客商。
眼角余光见崔季陵将碗沿凑至唇边,一气就将碗里墨黑的药汁全都喝光了。面不改色,仿似这药压根一点都不苦一样。
但刚刚他可是看到军医放了好些儿黄连进去。煎药的时候他闻着那味儿都觉得苦的胃里翻江倒海起来。但侯爷竟然一气就将这些药都喝完了,就跟喝一碗水没有两样。
周辉表示,他对他家侯爷这种特别能吃苦的精神还是很钦佩的。
将空碗递给周辉后,崔季陵问了他几句军中的事。却见周辉今日很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的就往窗外偷溜一眼。
他便也循着周辉的目光转过头往窗外看。
就见有个妇人正背对着他们在院子里面劈柴火。背影纤细苗条。
那日崔季陵身体里面余毒发作,又加上前两日大雨中行军,感染了风寒,一并发作起来,浑身滚烫似火烧,面色煞白如初雪。被周辉苦劝,暗中离开大军。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主帅离开大军,便找到这处偏僻的农家修养。
农家的主人是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生的相貌秀丽脱俗。虽然头上梳了妇人发髻,但家中只有她一人。问起,就说丈夫已死,她又没有生育一儿半女,所以便孑然一身。
周辉许诺重谢,那妇人将信将疑。想必也是个心善的,见崔季陵一副病重呕血的模样,思虑再三,还是将他们让至屋内,打扫了一间房出来供崔季陵养病。
崔季陵在女色上一向淡薄,虽然这位妇人生的相貌绝俗,但他也未动任何心思。不过看现在的这个情形,周辉是肯定对这位妇人动了心思的。
周辉在二十岁的时候曾经娶过一房妻室,夫妻之间倒也和睦。不幸前几年他妻子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此后就再不曾娶亲,也不见他对任何女子动心。难得现在倒是有他动心的人。
周辉是自己心腹之人,陪伴自己多年,崔季陵自然也希望他能再寻得一房妻室。最好还是他心悦之人。
明知周辉的心思,但还是故意问道:“这位妇人来历有问题?为何你一直看着她?”
周辉惊然回头。面上也没有被他看穿心思的窘迫,反倒是若有所思的问道:“侯爷,您有没有觉得这位女子很面熟?”
崔季陵心中暗惊。
自己原本只是随口一问,难道这位女子的来历果真还有什么问题不成?心中就警觉起来:“她果真有问题?”
他很少正眼看女子。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那个人能让他目光一直停留。眉眼一直镌刻于心间,经久不忘。但实在太心痛,便总是刻意的想忘记。
周辉见崔季陵目光凌厉起来,生怕他会出手对那女子不利。这位大都督虽然相貌生的清隽,但动起手来的时候还是很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