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一鸣和警方人员费力地慢慢下到后山脚下,只看见仍在燃烧的摩托车和不远处受重伤动弹不得的骑车人,洪三宝则不知去向。

骑车人还戴着头盔,张一鸣上前将他的头盔取掉,才认出他居然是赖皮。赖皮一向胆小,也没什么本事,但洪三宝一直留他在身边,看中的就是他最大的优点——忠心,今天,洪三宝为自己的眼光收获了回报,胆小而没本事的赖皮在最关键时候舍命救了自己的老大。

看着奄奄一息的赖皮,张一鸣忽然对他生出一点敬佩之心。无论别人怎么看,张一鸣始终认为,选材用人人之道,首先在德,大德有亏之人,无论才干多大,决不可用,无德之人的才干将更是害死老板的利器。张一鸣觉得在用人原则上,他跟洪三宝倒是有些相似。

“赶快把他抬上去,送下山,尽量把他救活吧。”张一鸣对周围的人说。

有人上前开始轻轻抬起赖皮。张一鸣抬头向这一面陡峭的山坡望上去,看见摩托车冲下陡坡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易总别墅后面小树林的尽头是这个陡坡,当时的情况是赖皮载着洪三宝开到这里,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只好一狠心向坡下冲去,快到坡底的时候,翻车了,钟晨追到陡坡边,看见坡下一团火光冲起。坡很陡,钟晨不方便下去,加上牵挂着张一鸣这边,便先行回来了。

洪三宝逃掉让张一鸣心里很不痛快,如果不是为了抓他,单就摧毁恶之花贩毒的广西通道而言,张一鸣早掌握了足够证据。说起来,关玲今天落到这个结果,就是跟张一鸣一心想擒获洪三宝有关。可是现在关玲生死未卜,洪三宝却跑掉了。

张一鸣让大柱先派人安顿好乐乐和武清扬,也没跟她俩多说话,便找周蜜和杜红羽去了。

乐乐和武清扬是在发现张一鸣的身份被关玲识破之后,担心自己男人的安危,偷偷跑来广州找到大柱的。此时张一鸣情绪不好,她俩也看得出来,便都不敢多打搅他,既然男人平安无事,两个女人的心便放下了,大柱派人送她俩先下山,她俩也没反对,乖乖地去了。

张一鸣觉得洪三宝既然跑掉,一定会想办法潜回香港,他找到周蜜和杜红羽说了自己的想法,让警方画出洪三宝画像,派人守住各交通出口。

周蜜点头称是,又道:“还有那个女的,也一起画出来,她肯定也会出逃。”

张一鸣知道周蜜说的是易总,他有很多话在此不便明说,更不能干涉警方办案和追逃,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你们看着办吧。”

杜红羽此时仔细看了看张一鸣那陌生的脸,惊叹道:“真的是你?”杜红羽的神态轻松,对她而言,今天的行动收获颇丰,逃向前院的那些人一个都没跑掉,包括黑老大那边的二当家等人,所以她能有兴致惊叹张一鸣的化装。“谁帮你化的?”

“北京电影学院,化妆系最质深的老教授。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张一鸣只能信口答道,其实他根本连北京电影学院的门开在那个方向都不知道。

4

第二天,广州白云机场出境旅客出发大厅。

张一鸣很想亲手抓住洪三宝,便参与警方一起在此守候。其它水陆交通关口警方也有把守的人员。

张一鸣隐蔽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仔细观察着各路行色匆匆的人们。忽然,他的目光跟两个女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一下呆住了。

两个女人的面容都很陌生,但是,她们此时都看着张一鸣,尤其年轻的那一个,直直的目光中有着赵敏一样的眼神。

张一鸣知道了她们是谁。

张一鸣和化装过后的易容母女相隔不过三米,三人此时都看着对方,静静地无言着。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易容咬着嘴唇,眼眶红了起来,“叮当”一声,一个小瓶从她手里落到地板上,又骨碌碌地滚到张一鸣脚下。

张一鸣弯腰捡起小瓶,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这一定是洗去自己脸上易容膏的药水,易容居然一直带在身上,她是否也有着女孩的直觉,觉得终能够碰见张一鸣?

张一鸣走到易容母女面前。“谢谢你。”他轻声对易容说道。

易容把脸扭过去,不看他。

“对不起。”张一鸣又看着易总道。

易总似乎比较看得开,“我是信佛的,一切自有因果,一切都是机缘,不用多说。”

“你们……这是去哪?”

“曼谷。”

“……”张一鸣忽然觉得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广播里提醒去曼谷的航班开始登机,易总微微一笑,“我们要走了。”

“那……保重。”

“对了,我家里有些东西,也来不及带走,我想送给你算了。”易总忽然说。

“什么东西?”

“自己去找吧。只要找到你就会知道是给你的。”

说完,易总拉着易容走了。张一鸣在身后看着母女俩的背影,一些伤感油然而生。易容,那个整天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女孩,再不可能回到过去那无忧无虑的时光了。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对易容来说这算是一种成熟吗?即便是,这样的成熟方式,对她是不是太残酷了点?曾经以为自己在给她铺垫后路,教她股市投资操作的技能,现在看来,这是多么苍白的自我原谅的借口?自己一夜之间打碎了她的整个世界,教给她的这点所谓安身立命之技,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有用吗?

易容始终没再看张一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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