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搁一会儿,药就凉了。”

她迈着步伐,走近玉微,在玉微面前低下头,将托盘高举过头:“娘娘畏苦,奴婢已经吩咐御膳房备下了腌制的梅子。”

娘娘自打前两日回宫后似乎越发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连眉目间的笑都比先帝在世时少了许多。

玉微还欲再拒绝,苍烨却是端起了厌倾托盘中的药碗,不赞同地道:“母后怎可这般轻视自己的身子?”

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瓷碗,眼睑下的棕色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缕凉意,深棕色的药液盛了整整一碗,根本看不见瓷白的碗底。

玉微转了转手腕上温热的玉镯,淡淡地道:“有些苦,母后只是想放放,等没那么苦再喝。”

苍烨执起调羹,搅了搅热气滚滚的药汁,等热气散去一些后,他盛了一勺药汁,递至玉微唇畔:“现在没有那么烫了,母后可以喝了。”

玉微半晌没有动静,仅是静静地看着苍烨手中的调羹。

厌倾虽是低着头,却似乎感受到了玉微的抗拒,温声劝道:“娘娘,陛下一片孝心。”

玉微浅淡的目光缓缓掠过厌倾,最后落在苍烨身上的明黄色龙袍上,而后她轻启开唇,咽下了唇边的药汁。

深棕色的药汁极苦,药汁甫一入口,玉微便微蹙起眉心,但撞上苍烨期待的眼神时,又强忍着吞咽了下去。

下一刻,唇畔沾染了丝丝甜意。

苍烨夹起一枚腌制的梅子递至玉微唇边:“梅子压苦。”

他没想到玉微这般怕苦,但她蹙眉的样子倒是削弱了三分令人高不可攀的冷意,显出些娇弱怜人来。

玉微含下唇边的梅子,嘴里那股苦意似乎才勉强压下去几分,她笑了笑,问道:“皇儿会不会笑话母后这么大了还怕苦。”

苍烨又盛了一勺药汁递至玉微唇畔:“没敢告诉母后,其实儿臣也不喜欢苦味。”

玉微咽下汤药,又含了一枚梅子后才道:“直接让人搁一些糖在汤药里倒是能去一些苦味。”

苍淮给委托者下的毒.药,不止是在膳食里,更是在委托者有时饮的汤药里。苍淮每每给委托者喂药,便会提前加一些糖进药汁中,目的是掩饰曼陀毒的甜味,但苍淮却每次都会冠冕堂皇地告诉委托者,放糖是为了压苦。

是以,那段时日,委托者虽是被苍淮囚禁,甚至重伤,却因为他偶尔的点点关怀而有些动摇,甚至一度想过放弃逃走,就这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与苍淮继续下去。

但委托者到底是刚烈决绝的女子,这样动摇自己的念头也只想过一瞬,随后便再也没想起过。

厌倾卑微地俯首:“是奴婢疏忽了。”

玉微扶起厌倾,没什么精神地淡笑着摇头:“不怪你,若不是今天喝药太苦,哀家也已经忘了可以用糖压下这苦味。”

苍烨看着玉微厌厌,懒懒的模样,疑惑地问道:“母后怎么会想起用糖压苦?儿臣好似听御医说起过,糖放在药里会破坏药性。”

玉微随手捻起一枚梅子放进嘴里,腌制的梅子不腻不酸,甜软可口,她咀嚼后吞下,道:“母后病时,你父皇总是这般为母后压苦,久而久之,母后也就习惯了,药效虽是降低了些,多喝点就是了,没甚大碍,总比喝这般苦的药强。”

她抿了抿口里的味道,满是梅子的甜味,没有半分汤药的苦意,她状似不经意地道:“不过,今日这药倒不完全是苦的,还有淡淡的甜味,虽然这甜味有些浅,但好在不会苦到喝不下去,看来是今日皇儿来了的缘故。”

玉微的目光淡淡地梭巡在苍烨眉目间,药里那股似有若无的甜味根本逃不过她曾经长期服药的味觉,看来苍烨倒的确是“子承父业”,连她喝的药里都不放过。

她垂下眼眸,深棕色的药液摇晃在雪白的瓷碗里,只是苍烨到底不是苍淮,竟然忘记了在药汁里加些糖,掩饰去曼陀毒的甜味。

“有可能是宫娥煎药时知晓母后怕苦,特意加了些糖进去。”苍淮看着玉微一口口把他碗中的药汁喝完,药汁见底时,他搁下了药碗,深不见底的目光在瓷白的药碗上流连了片刻,“宫娥私自动了母后的药,该罚。”

他转过身,眼神凌厉地扫视向立侍在侧的厌倾,沉声吩咐道:“去将煎药的宫娥……”

苍烨话还没说完,玉微却是拦住了他,截断了他的话:“皇儿。”

苍烨疑惑地颔首:“母后可是有何吩咐?”

玉微支起卧在软榻上的身子,半绾的青丝铺散在软榻上,她摇头道:“不必追查了,这药的甜味也许并不是宫娥加了糖,可能是一直就有甜味,只是哀家没发觉罢了,更何况,若真是宫娥加了些糖入药,想必也是思及哀家怕苦,虽是降低了药性,但的的确确是为哀家着想,一功一过,便当抵消了也罢。”

她不甚怠倦地抬了抬手:“皇儿且早些回宫罢,哀家有些倦了。”

苍烨见玉微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便也不再继续下去,颔首行礼后便步出了清心殿。

玉微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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