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的年纪,他披着蓝灰色的大氅,面容在烛火的照映下很是温润,尤其是嘴角噙着的一抹笑,让人只这般看着便能想到“霁月清风”四个字。

只不过…

他的身体看起来并不算好。

这马车里头置着炭盆,较起外头已是温暖如春,可他不仅手上抱着个暖手炉,就连膝上也铺着厚重的白狐毯子…大抵是外头的寒风照了进来,他这会便有些忍不住轻声咳了起来。

两人正是当年从汴梁出来的赵盱和许婉。

这会许婉见赵盱这幅模样,自是着了急,她一面是取过茶案上的茶盏递了过去,一面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等他用完了茶缓过那阵子轻咳才又说道:“我把帘子落下来。”

“不用…”

赵盱笑着把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而后是握住了许婉的手:“我无事,你惯来最喜欢花灯节,别因为我的缘故而扫了兴。”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修长而又清润的指尖细致得把她被风吹乱的发绕于耳后,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些年,她为他牺牲得已经够多了。

他不希望这一年只有一回的花灯节,也因为他的缘故而扫了她的兴致。

许婉耳听着这话,有心想与人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眉眼温润如玉,一时倒也有些不好开口了。她索性倚在了赵盱的怀里,握着他的手与他一道往外头看去,外间长街上花灯高悬,他们这厢望出去,伴随着月色与灯火,倒是让那些花灯也多了些朦胧感。

她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说起了一桩往日从未与他说起过的旧事:“其实我喜欢花灯,不是因为花灯好看,而是因为王爷。”

她的嗓音轻柔、眉目弯弯,等前话一落便朝身后的赵盱看去,眼看着他面露怔忡便又轻轻笑了起来:“王爷准是不记得了,可我却忘不了…”许婉说到这却是稍稍停了一会才又看着赵盱,继续柔声说道:“元和九年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日子。”

“我带着家仆出门赏花灯,可惜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我被人推搡着就和仆人走散了…”

或许是想起了那日的光景,许婉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深了几分,她仍旧倚着人,一双眉目稍稍抬起,口中是跟着一句:“书中常说祸不单行,以前我不觉得,可那日倒是体会了一番,我和仆人走散之后又不小心崴到了脚,也就是那时,我遇上了王爷。”

马车里头仍旧萦绕着许婉轻柔的嗓音。

而赵盱手环着她的腰肢,在她的叙述之中,倒是也记起了几个片段。

元和九年的花灯节——

他正好因为有公事来不及参加宫中的宴会,后来忙完了时辰也晚了,索性便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了起来,如今想来,他那日倒是的确是帮了一名女子。只是那名女子戴着帷帽,连一面之缘都称不上,他自然没过多久便忘了。

“婉婉,我…”

赵盱握着她的手刚想说话,只是还不等他说完便被许婉用手抵住了唇。

灯火之下,许婉眉眼含笑,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口中跟着一句:“王爷不必多说,我知道的。”那种时候,又是那个样子,她自然不会期望赵盱会记得她。

“后来,我回去后曾差人私下寻觅了许久…”

许婉收回了抵在他唇上的手,重新朝人的怀中倚去:“可是汴梁城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下,想寻一个人又岂是那么容易?我寻了许久也寻不到,倒是未曾想到,在一日的宫宴上遇见了你。”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就是太子殿下。”可惜那会所有人都以为赵盱会娶昌平郡主,她虽然有些难过,倒也未曾想过强求,只是未曾想到,后来会生出这样的事。

许婉想…

赵盱一定不知道,当日她在家中接到圣旨的时候是有多么的高兴,她惯来是个清和的性子,可在得知要嫁给赵盱的时候,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从未这样高兴过,甚至连身边的丫头们都忍不住笑话起她。

虽说后头又生出了些别的事,可她到底还是如愿以偿嫁给赵盱了。

她想到这,脸上的笑意却是又深了许多。

赵盱看着许婉眉眼含笑的模样,眼中的笑意较起先前却是也更添了些温和,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揽着她的腰肢垂眼看着她。他的确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有这样的渊源,可他却也很庆幸,庆幸今生能够与她结为夫妻。

当初知晓这双腿可能这辈子都治不好的时候,他曾想过要取消和许婉的婚约。

他不希望耽误人家姑娘的一生。

可也不知道那会许婉是打哪儿听到了风声,竟在一日不顾旁人的阻拦来到了他的面前,虽说他们以往在宫宴上也看到过几回,可他是太子,而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贵女,纵然有过几面之缘,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因此那日,还是他们头一回那么近距离的见面。

赵盱记得那日是个晴朗的天气,他坐在轮椅上,背靠着一颗梧桐树翻着书,而后便听见了一阵纷吵声,也就是那个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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