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划过的轨迹上,钢刀和铜锤在空中相击,激出一串耀眼之极的火花,声音清脆而悠远,两人互相咦了一声,一触即分,朝后退了一步。

候武紧握钢刀的右手藏在身后,簌簌发抖,而弼劳奇的手臂也微微发麻,方才这一击,双方都使出了八九分力道,妄图在第0回合便斩杀来敌,以立军威,这一回合之后,双方都渐渐收起了小视之心。

别看弼劳奇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实则不敢稍有疏忽,方才这一下,他取了一个巧,毕竟他手中握着的,是重达数百斤的铜锤,而对方手中却是单掌宽的环首刀,以硬碰硬的话,弼劳奇总是能讨到不少便宜,就是这么抽猛子的一记,居然没有将对方的兵刃磕飞,或者撞断,而是让候武全身而退。

弼劳奇的面色微微变得凝重,却没留意到候武的右臂一直藏在身后,这一次,弼劳奇绝不敢大意的,几天前丹奇和达尔木在阴山外丢了性命,大王子固摄发了雷霆之怒,扬命即日便会亲赴大营,率兵南征,设若弼劳奇再败在候武手下的话,那十二万大军可是还未真正出师,颜面却早已丢尽了。

他深深的抽了一口气,用室韦话大骂一声,然后挥起双锤在空中怦的交互一撞,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响起,大家听了,心头都觉难受的紧,双目眩晕,正在这时,弼劳奇双腿一夹马身,催马向前猛冲起来。

南朝六千骑军一时忘了叫好,而是呆滞下来,弼劳奇看不见候武藏在身后的右手,他们却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右手虽也牢牢握在刀柄上,可是刀尖竖在背脊上,尖头上仿佛筛糠一般的阵阵激颤,将那本是手腕上的不知放大了多少倍。

骑军们一个个面若死灰,方自拾起的一丝信心,顿时决堤一般的溃散个没影,胆子小的顿时起了转身逃命的心思,再见到弼劳奇鼓足了余勇,杀神一般的冲将过来,显然比起方才漫不经心的随手一击,郑重了许多。

骑军们个个心头狂跳,便是候武本人也是冷汗涔涔而下,心头不禁忆及呼铁过去所说:“北方蛮子都是粗野猛夫,力道无穷,咱们南朝大军想要力敌,总是负多胜少的,唯有智取一途,方是上策。”

到了此刻,候武方才体会到呼铁的言下之意,只是一个回合,对方的大将便将他的手臂震得半晌也抬不起来,更为关键的是,将他的满腔信心,震得烟消云散,再也不残留下半点。

眼见弼劳奇如同猛兽一般大吼而来,候武的双眼鼓起,嘴唇嗡动,竟是被吓得傻了一样,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一匹快马从军阵中抢出来,笔直的一杆铁枪后发先至,从候武的脸颊旁,刀锋般划过,径直刺进了弼劳奇双锤的空当处。

候武这才回过一丝神,伸手一抹,脸颊上冰凉的透出几缕血丝,不知何时,有人出面,用一杆铁枪夹住了弼劳奇的攻势,铁枪的枪尖被双锤挤住,进不去半分,也退不出来,铁枪和双锤处发出阵阵钝器研磨的刺耳声,候武的喉头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转身扫了一眼,忽然面色一变,讷讷的道:“你……你……杨……杨……”

候武去年和杨宗志在望月楼上见过一面,当然认识这位大将军的容貌,此刻的他比起一年前,沉稳有余,额下留了一排浅浅的胡须,也清瘦了一些,双目放光,看着更加俊逸非凡,杨宗志哈哈笑道:“候大人,咱们好久不见了。”

候武心下一阵默然,就是这个他最最厌恶的反贼,竟然在战阵上来救下自己一命,他口中杨……杨了好几声,也不知到底该如何称呼他,过去他倒是尊敬的叫着杨大人,可眼下这人只是个反贼罢了,大人自然是担当不起的,可要叫别的吧,一时间又想不出个合适的称谓来。

杨宗志与弼劳奇暗中较力,弼劳奇用铜锤吸住了他的枪头,铜锤越夹越紧,杨宗志手中精炼的铁枪也被挤得如同拱桥一般弯曲,他吸气道:“候大人,请你先回去给在下掠阵,让在下先来会一会这蛮子大将军。”

候武默然的点了点头,拉转马头向后退去,一入军阵,便有一匹枣红色小马骑到身边,马上人对他说话道:“公子有吩咐,让大人跟着小女子速速撤退,万万不可恋战停留。”

候武悻悻的抬头瞥了对方一眼,见到说话人竟然是个头巾裹住秀发的姑娘家,背插长剑,他心下微微一惊,茫然的点了点头,那姑娘继续娇声道:“大人稍安勿躁,待公子发力那一刻,咱们飞速即退。”

候武蹙眉道:“那……那杨公子怎么办?”

李十二娘荡起欢颜娇笑一下,转头看着场上杨宗志的背影,深深的道:“他才不怕呢,公子的吩咐,咱们只管去作就是了,不必多问。”

到了这一刻,候武便好像霜打的茄子,悻蔫蔫的没了半点主意,今早出门时,他还祭了旗,盘算过了天色,到了如今,他只觉得寒风吹在身上冰彻刺骨,手心的钢刀已经被握得微微发麻,发木了。

弼劳奇晃眼看过去,这前来架住自己之人,面相生疏的紧,可是出招却快,竟然挡住了自己全力一击,非但挡住了,而且还一枪刺入了自己的空当,攻敌之必救,害的他力气还未全部发出来,便又只能收回来招架。

弼劳奇的牙关咬得吱吱作响,脸孔涨的通红,这时,哥舒尔特旁边的小胡子又大叫道:“兀那小子,你又是何人,快快通名报姓,我们不杀无魂之鬼。”

杨宗志笑道:“我乃候武大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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