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抒己见时,一直默默围观看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左相宁永忻突然出列道:“殿下,臣以为方才赵大人所言甚是,但言侍郎之言,也未尝就不可行。”

左相之言,虽模棱两可,但依旧引得群臣侧目,三方势力夺嫡,以往左相从不曾c-h-a手,此番却突然站了出来,莫非左相意属宁王?

群臣纷纷侧目视之,而早已习惯成为众人焦点的宁永忻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侃侃而谈道:“但宁王凯旋归来,朝廷只赐下封号,必然是不够的,黄金爵位同样不可缺少,至于具体如何,不如先让吏部草拟个名目出来,届时我等再行探讨,最后由殿下转交陛下定夺。”

撇去宁永忻混乱的私生活不说,他的面目十分俊秀,像极了他的胞妹,在当年有着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的贵妃宁苏青。而今虽他已年近不惑,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他的外表依旧潇洒俊朗,此时开口的嗓音带着股从容优雅的声调,轻轻敲击着众人的耳膜,霎时令人忘了眼前烦恼,心旷神怡。

可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吏部尚书,阮清华闻言,顿时头疼,怎么这锅最后又到了我们吏部的头上?

“臣附议。”未等阮清华提出异议,宗正少卿李青便出列接表示赞同。

“臣附议。”礼部侍郎将隆重。

就在这时,右相姚孟轩亦出列道:“臣以为此举不妥。”

他是站在反对的那一方的,事涉宁王,姚孟轩总会表态,而他态度,永远只会与宁王的利益相悖。

“一则如御史大夫所言,有功者当赏,宁王凯旋归来,左相此举过于敷衍,于法不和;二者。”姚孟轩略略回身抬目,视线缓缓扫过众人,端正的面容不见一丝波动,振振有词道,“天下皆知我大襄的皇帝陛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此番西域诸国这点小打小闹根本不入陛下的眼界,若这点小事我等都处理不好,最终还要烦劳到陛下善后,岂非令皇帝陛下忧心我大襄朝廷无良臣可用?”

短短几句,振聋发聩。

又顿了会儿,姚孟轩回过身,对着上位的燕辰鞠躬行礼:“陛下既退居养病将国事朝政都交由大殿下处理,那微臣以为,此事就无需劳动皇帝陛下,再者还是御史大人之言,有功者当赏,赏赐同样要配得上其所取得的功劳,宁王得胜大捷,不能草草了事。”

宁永忻双目微瞌,紧盯着姚孟轩,这老匹夫又在打什么主意?

“那依右相之见,这封赏该当如何?”阮清华立马问道,他实在是不想揽下这个锅,左右不讨好。

姚孟轩仿佛就是等着这一问般,从容不迫道:“宁王贵为王侯,却久居东都,甚为不妥,不如趁此封赏之际,一并赐下封地。”

一旦封地赐下,那宁王与未来储君的名分也被彻底定下,日后除非造反,否则永远只是王侯。

事态发展已完全超出了言吉的预料之外,大错铸成,此时他才幡然觉悟,却已无力回天。

朝会散去,言吉浑浑噩噩地随着人流退出大殿时,才发现从早间就开始洋洋洒洒飘下的雨,眼下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加磅礴,雨落如注,倾盆之势,携雷卷泥,搅的人不得安宁。

他到底还是错了。

本在言吉身后行走的宗正少卿,有条不紊的一步步跨出,很快就越过了在他前面的言吉。

不堪大器却偏偏心比天高的人最是容易行差踏错啊,哈。

行至屋外,李青接过一旁宫人递上的雨伞,便撑伞离开了。

午后,雨渐变小,漫天细雨洋洋洒洒而下,给盛夏燥热的天候平添了一丝清凉。

四皇子府邸。

雨水霏霏,庭院寂寂,庭中有小楼临风独立,楼外风雨阑珊,楼内却是茶香氤氲,凉爽如春,因身体不适而在家修养的四皇子燕煦此时正斜靠在屋内的榻椅上,静听风雨稀疏声。

“殿下,此局已成,不知下官的家人那边……?”揣揣不安的声音出自一旁的宗正少卿,李青。

李青,是新历五年,也就是大襄王朝正式成立后的第一个新科状元,他高中状元时,年仅十六,是当时人人闻之都拍手称赞的少年天才。当年的李青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御赐大红袍,脚跨金鞍红鬃马,在东都街道游|行时,险险被投掷而来的花雨所淹没,其人气可见一斑。

只是可惜,在他高中状元不久后,东都便又出了另外一个于总角之岁就通四书读五经的天才学子,也就是现今大襄王朝所人尽皆知的天下第一才子姚寻。

风头被盖,再加上李青进入官场后,由于年纪的缘故,并未被委以重任,无突出表现,遂而慢慢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燕煦闻其言,笑了,直身坐起,面带不解道:“李大人此话何意?本皇子不过是无意间得知下面有人正好经过大人的家乡,就顺便让他们给大人带了封来自乡下父母的家书罢了。”燕煦颇有些无辜地耸了耸,“我是好意。”

入府后,李青便被人领至此处。一路走来,四皇子府内的曲石小径、亭台楼阁都仿佛被细细地雕琢过一般,如同眼前的皇子,眉目j-i,ng致,天真烂漫。可身在帝王家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毫无心机?

燕煦曾经或是其中一个。

若非此前遭其胁迫,按其意思诱导兵部侍郎在错误的时机,做出错误的决断,自己是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看似涉世未深的四皇子殿下,竟有如此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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