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送你上公交吧。”
“好。”
“还真是对不起啊。”公交站台上,他跟她说。
“对不起什么?”
“我让你回来工作,结果我自己也回不了家,大过节的你还得加班——”
“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啦。”
“这次放假的时候,你抽个空,咱们去民政局好不好?”
“好。”
“原来你这么爽快啊……这一年里我一直怕你赖账来着。”
“之前只是请不了假而已啦。”她笑着摇摇头:“说赖账,也应该是我怕你赖账吧。”
“我真的挺想结婚的。跟你。”
“突然这么会说话啊——”
“我其实不太能想象得到婚姻到底是什么样的。”他自顾自地认真说。“从小我们家就我和我爸,两个人过得也挺好,别人总说的结婚的好处坏处我都没有什么概念。”他低下头,“但是打大学那时候起,认识你之后,我就觉得——怎么说,如果遇见合适的人,就应该试试看,以后的几十年都这样一起过。我觉得应该是件挺好的事儿,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现在也还这么想?”
“嗯。”他点头。“那你呢?”
“我?”她想了几秒,笑:“我就是因为喜欢你呗。”
他也笑,伸手摸她的头。
表演赛结束,鸭蛋终于休了假。并未稍加选择,某个平常的冬日上午,他和安洋领了结婚证。和他一样,安洋对这件事儿似乎也糊里糊涂的,结婚后的第一个周末,鸭蛋去公司没接到人,打电话给她,她说不小心忘了已经结婚的事情,一到周末就想着坐车去郊区回父母家去……他赶到车站接她回家,两个人一见到对方就笑个不停。
“嗯。”她靠在椅背上看窗外:“夜辰——”
“怎么了?”
“没什么。”她笑了笑,“就是觉得……不太真实。”
“回了家你就真实了。”他说。“对了,我打听了几家承接婚礼的酒店,趁这周末你看看吧,下周我好去联系。”
“嗯……”她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你想要婚礼吗?我觉得没有太大必要……你觉得呢?”
“我是觉得想给你个隆重点儿的仪式啦——但我也想过,以你的性格,很可能不太喜欢热闹。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的话,我就尊重你的意见。”
“好。”她点头。“谢谢你。”
“我还得谢你呢,这么给我省事儿。”他笑。“都结过婚了你还一口一个谢谢的。”
“今天难得下班这么早……”她看着窗外:“咱回大学里散散步吧。”
“怎么突然想回来参观了。”
“车都绕到附近了,就想来看看。”教学楼旁的人工湖,水好像深了许多。两三只黑色的天鹅一如从前,围着岸边打转。
“我还以为——”他说到一半,又止住了。
“以为什么?”
“以为……你最不想回忆的就是校园生活了。”
她低下头,“哈哈”地笑了一阵儿。“好像也没错。”
“说实话,那个时候,你有没有觉得是我连累你了?”
“你连累我什么?”
“害你休学,还生了病。”
“谁会觉得是你的错啊。”她摇头。“那个时候的事情,要深究的话,怎么想都是我做得不对。但现在看来,其实我当时做的,是个正确的决定啊。”
“怎么说?”
“要是当时没有冒着风险跟你这个烦人精当朋友,就不会遇上那几个月里的麻烦。不过……”
“不过最后能把我这个烦人精带回家随便使唤,赶都赶不走,还是挺赚的,是吧?”
她边笑,边挽过他的胳膊。
“后来我才发觉,休学那两年对我来说其实挺珍贵的。”她说。“上了大学之后,被时间赶着走,也不知道选择给自己的东西究竟适不适合。那个时候突然有了停留和观察思考的机会,后来回到学校,想的东西才比以前更加确切。”
“我还以为你又要提你的老相好……”
“哪门子的老相好啊——”安洋把他的胳膊扔开。
“我开玩笑的。”鸭蛋嘟囔。“你还记得这儿吗?”
“嗯?”
“二十三岁的时候吧,跨年夜,咱俩走到这,然后我傻不啦叽的拿戒指给你。然后你就……”他朝她挑了挑眉毛。
“快打住。”
“要是当时你肯答应我,现在咱俩早就是孩子爸妈了——”
“那孩子得多可怜啊。”
“胡说。”鸭蛋皱着眉毛瞪她。
“我开玩笑的。你夜辰什么人啊——要是当了爸,也是好爸爸。”
“我还是先给你当两年好丈夫,再来申请吧。”
她看看他,笑,又扭着他的胳膊。
“你当时究竟为什么突然说要去酒店啊?”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