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这个了?”
“嗯。”
“我……不是那个意思。”鸭蛋说,“我并不是怀疑你怎么怎么……我单纯是觉得他对你来说很特别似的。你们俩其实相处时间很短,让我挺不解的。有些时候我觉得……”他说到一半,不再开口了。
“你说。”
“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比不上他那么多年前跟你见的那几面。我心里清楚,你复学那时候,我跟你表白,你压根对我没想法,是因为跟喜欢的人没有可能了,才会答应我的。但是我一直还是想着,时间长了,就不是这样了,总有一天,你会觉得跟我待在一起更开心。但是现在看来,也还没什么变化。你还是喜欢看他演出,跟他一起喝酒聊天,每次见完他之后,你就特别开心,像世界变亮了一样。说得难听些,我就是觉得……你还是喜欢他比喜欢我多。”
她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问:“你记得八年前我给你写的信吗?”
“你休学的时候从古都寄过来的那封?”
“嗯。说我在四处旅游什么的,其实是瞎编的。那几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即使现在要说也挺复杂的。去古都不是像信里说的那样去旅游,而是去找医生。”
“什么……意思?”
“你有过长时间心情特别低落的时候吗?”她问,却又不等他回答。“低落到在快餐店吃饭吃到一半,冲进厕所关上门开始哭。什么理由都没有,又好像遇到的所有事都是理由。有陌生人的时候还好,洗澡、走夜路回家、晚上躺在床上,那种知道哭了也没人看见的时候,就开始停不下来地哭。我回了轶江,以为没了家里人打扰就能好点儿,结果还是那样。所以我去了古都看医生。看完病,我去找一个老同学玩儿,她带我去看演出,就在那儿见到了林展。我留了一个月,听他在酒吧唱歌,后半个月里每天两个小时,跟他一起学英语、画画、听歌、瞎吹牛聊天。”她说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扬了上去。
“可能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吧,”她接着说,“那一个月里,哭的时候越来越少,也没什么不好的念头了。离开古都那天他送我到火车站,也挺奇怪的,没有一点儿离别的伤感,还是开心,想起他说的那些笑话,一起吹过的牛皮就觉得开心,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在乎。”
“大概——我这么喜欢他,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有过那样一段非常困难的时候,偏偏那个时候朋友也好家人也好,没有一个人听我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有时间和精力管我。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不问我的过去,每天陪着我开心,愿意听我抱怨、愿意听我所有的感受。所以无论是那一个月的时间,还是他这个朋友,对我来说就都显得很特别。”
鸭蛋听完,什么话也没说。
“很多事情我之前都当成理所当然,不知道你会在乎。有些话说出来挺矫情的……但是真的,我以前也好,现在也好,跟你说过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六年前心里喜欢着别人却答应跟你谈恋爱这件事儿,我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会不会让你伤心。但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是真的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你待我最真心,我也想好好跟你相处,对你好。”她扭头跟他讲。
“抱歉。我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这些,一直以为休学之后你就是出去玩儿了……”
“不怪你啦。”
回到家之后,安洋一言不发地收拾完行李,洗漱过后,在沙发床上躺了下来。鸭蛋忙着跟经理打电话确认之后的工作,处理完后只看见灯熄后的客厅里,安洋裹着被子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用手轻轻拍拍她。“睡着了吗?”
她摇摇头,没回过头看他。
“你睡床上去吧,我睡这儿。”
她吸吸鼻子,声音有点沙哑:“我就睡这儿,换过去睡不着。”
“你在这睡着我也睡不着。”
她把脸埋到被子里,揉了揉眼睛:“睡吧,明天不是还答应送我去机场吗。”
“我不想送你去了。”
“我自己坐专线去也行。”
他躺下,也侧着身子,从背后抱她,下巴挨着她的肩膀。“你别走了好不好。”
她不说话。
“我想你陪着我。”他说。“工作的事情我去想办法。”
她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她翻了个身,把他也盖到被子下边。“跟我待在一起,有什么好的啊。”她低低地说。
“想比任何人都对你好。”
“你已经……”
“没有。”他打断她。“我一直只知道赖着你,但是你在想什么,你开不开心,我都不清楚。”
“清楚也没什么用。”她额头抵着他,晃了晃脑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夜太太,”他说,“从在山上你答应我那天起,嗯……也可能是从十年前咱俩见面的那天起,这些就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抓住了他的衣领,毫无预兆地小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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