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撒旦!”那人拉开车门,一跃而上,蹿到副驾驶座上,右手伸过来,“奎恩。”

洛意伸手,跟他满手骷髅、毒蛇形状的戒指轻碰了一下,“李。”

“中国人?韩国人?”奎恩侧过头打量他:二十三、四岁,或者上下浮动一点,五官端正挺秀,黑发剪得很利落,穿着中规中矩的休闲装,看上去干净柔软得像个刚出校门的高中生。

“中国人。”洛意点头浅笑了一下,带着一丝东方民族特有的温和与内敛。

噢,爸爸妈妈的乖宝贝,遵纪守法好公民!奎恩嘲讽地龇了龇牙。

车子重新发动,时速渐渐提升到80英里,超过了州际公路的最高限速。

他巴不得快点飙到一处有人的地方,然后把我赶下去。奎恩玩味而得意地想,他紧张了,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嘿,他怕我!

心底涌起一股阴沉的兴奋,奎恩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一个人开夜车,很无聊吧?”

“没办法,工作第一嘛。”洛意回答。

“像你这么想的人可不多,最近这条路上的车辆是越来越少了,因为出了那码子事——”奎恩做了个割喉的夸张动作,朝他吐出舌头,“咔!你知道这事儿吗?”

洛意咬了一下嘴唇,看起来有点不安,“媒体上有报道,”他像怕惊动什么似的小声说,“他们管他叫‘夜路杀手’。”

“‘夜路杀手’,这外号太矬了,我和朋友们都叫他‘夜魔’。那可是个酷毙了的家伙——伪装成需要帮助的行人,在深夜的公路边拦车。然后第二天,人们就会发现一个好心的倒霉蛋被倒吊在公路旁边的树上,手腕割出两道口子,肚子被开了膛,内脏挂了满身……”奎恩的声音越发低沉,身体倾斜过来,似乎想要更好地观察旁边年轻男人的反应——他直视着前方的道路,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波动,但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这是紧张、焦虑或恐惧的表现。

奎恩满意地笑了,继续这个感兴趣的话题:“已经有四个人被献祭了,而警察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摸到——他是个神出鬼没的天才!”

“献祭……什么意思?”洛意有些勉强地问,同时眼角瞟了一下身边的黑大个:他的t恤下都是一块块隆起的肌肉,胳膊几乎有自己两倍粗,脖子上有条纹身,一大半隐入衣领,露出的部分看上去像是某种邪恶生物。

奎恩看得出来,他的临时旅伴并不怎么喜欢这个话题,但还是搭了腔,或许是一贯的礼貌使然,又或许是为氛围与心理压力所迫。

后者使他更加兴致盎然地解释起来:“他把人的脚踝捆住,倒吊在树枝上,然后放血、掏下水,就像处理羔羊一样,最后在尸体正下方的地面画倒五芒星,中间写上受害者的名字——这是黑弥撒中一个向恶魔献祭的仪式。”

洛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却又忍不住反驳:“报纸上可没得写这么详细,这听起来像本拙劣的宗教里的内容。”

奎恩笑了起来:“噢,报纸当然没登细节,他们又不是当事人。”

洛意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奎恩没有系安全带,他的脑袋撞到了前方车顶,嗷地叫了一声:“见鬼!你干什么?!”

“前面有辆车出了故障,”洛意转头说,“你没看见那对招手的男女吗?”

抛锚在路边的是一辆黑色的新款沃尔沃,驾驶者是个三十多岁的金发男人,一身看上去价值不匪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拎个公文包,像商业大厦高层里那些优雅自信、风度翩翩的白领精英。

“我叫奥尔登。”他朝下车的洛意感激地伸出手,接着介绍身边的年轻女孩,“这是杰西卡,我们在三个小时前认识的。她本来想搭我的车去拉马尔镇,结果被一同耽搁在这里了。”

“什么问题,”洛意比划了一下他的车,“能修好吗?”

奥尔登摇头,“我怀疑油表出了问题,一路上它总显示有足够的油量,害我错过了两个加油站。”

“离下个加油站还有呃……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或许我可以试着把它拖过去?”

显然奥尔登并不愿把新买的车丢在路边等天亮再来处理,他接受了这个建议,并且非常绅士地询问女伴的意见。

杰西卡咬着口香糖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反正搭谁的车都一样。”她是个长相俏丽的女孩,披着一头诱人的棕色卷发,皮肤有些干燥,眼圈下泛着粉底遮掩不住的青黑色阴影,仿佛总是处于睡眠不足的颓惫中。

洛意从后备厢里找了条钢丝拖车带绳,把两辆车扣好,重新上路。

后座上多了两个人,原先那种孤零零的感觉淡去了,至少奎恩不再继续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题,洛意慢悠悠地开着车,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一路上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无关紧要的东西,女孩在后座上不停揉眼睛打呵欠,歪歪扭扭地靠在旁边的男士身上。

洛意注意到奥尔登往车门方向挪了挪。他似乎有点排斥与那女孩的身体接触,尽管她的胸部丰满圆润得像一对水蜜桃。

半睡半醒的女孩似乎对他的避让不满意,又挨过去一点儿,几乎趴到了他的大腿上。

洛意看到了奥尔登的表情:尴尬、无奈,以及隐隐的一丝生理性厌恶。

他忍不住想笑,却在后视镜里蓦然撞上了对方的视线,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漂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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