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战争,1991年1月17日~2月28日,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对伊拉克军队发动的军事行动。

上海视察,1991年1月28日—2月18日,总设计师在上海视察时指出,抓紧浦东开发,不要动摇。希望上海人民思想更解放一点,胆子更大一点,步子更快一点。

☆、第八章

回到家时,职工小区里已然亮起万家灯火,走廊上炒菜的烟气都已经散去,占领公共水池的洗碗大军也消失不见。每户邻居都紧闭家门,把寒冷和黑暗隔绝在门外,安逸的享受着夜间休闲时光。

陈远鸣的心情相当放松,一路上走出了浑身大汗,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但是怀里的钱却实实在在,让人心安。这次他会上交一部分给家里补贴家用,另一部分则要拿来当做本钱,试着投资一下其他生意……

推开家门,他刚想跟家人打个招呼,谁知一眼望去只见父亲陈建华正坐在床上,双手环臂,眉峰紧蹙,怒视着走进门的自己。小屋里桌椅都撤的干干净净,似乎一点都没有给他留饭的意思,母亲王娟则站在床边,一脸的愁容,看起来正为什么忧虑不已。

这是怎么了?

还没来得急张口,对面的男人已经厉声说道。“你今天去哪儿了?!”

陈远鸣微微一怔,“去刘阿姨家啊,我跟孙朗……”

“刘阿姨家?”毫不客气打断了儿子的话,陈建华站起身来,几步就走到了陈远鸣身边,“我看不是吧!刘阿姨是住在市委大院吗?!”

啊。陈远鸣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父母恐怕已经知道自己卖东西的事情了。第一次他去的是老城区的百货大楼,那边在城市东头,跟轴承厂隔着小半个市区,卖的也快,估计没碰上熟人。但是市委家属院就难说了,厂里也有些领导配偶是在市政府工作的,说不准就被认识的人看到了。不过那又怎样?

陈远鸣扯出了一个笑容,“不是,我跟孙朗一起到市委大院那边卖东西去了,刘阿姨织了点手套,我帮她……”

“你帮个屁!”陈建华吼了出来,“你他妈才几岁?!刘芸就敢让你去卖东西,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你不是去她家学习的吗?就学这个?!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在这上面捣蛋了?!”

被这话一噎,陈远鸣微微皱了下眉,“爸你误会了,刘阿姨做的是正经生意,我也就搭把手而已……”

“正经?正经她会去倒买倒卖?!”陈建华彻底怒了,“什么上海进的货,什么卖到国外,她这么能让你帮什么忙啊?!她不要脸咱家还要呢!”

“小声点。”王娟已经走过来关上了房门,忧虑的看了看窗外,“大半夜的,别吼了,让邻居听见多难看。”

说完她也走到了陈远鸣身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手臂,“豆豆,你不懂这些,别去跟她掺和,这年头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孙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厂里……”似乎发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问题,王娟戛然而止,不再言语,但是眼中的谴责如同针刺一般扎在陈远鸣心里。

什么轻松、什么惬意、什么满怀希望,这时统统化作了泡影,陈远鸣的脸板的如同一块铁石,看不出任何表情,“那钱呢?赚钱你们也不要吗?”

他把手伸进了怀里,抓出了一把纸币,“我去给人帮忙干活,换回报酬,天经地义,哪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咱们家就不缺钱吗?当年为了给奶奶看病你们欠了多少债,家里多久没见荤腥了,整个大年下,你们办了多少年货,串了几家亲戚,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缺钱吗?”

花花绿绿的票子攥在手里,像是一团乱麻,被烧着了一样,陈建华手臂猛力一抽,举起手啪的给了儿子一记耳光。

“你还拿钱了……这么多钱……”话语哆哆嗦嗦,像是嘟哝,又像颤抖,“你知道自己在干啥吗?这是投机倒把啊!会被抓进监狱坐牢的!”

王娟脸色也变了,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钱,“帮个忙她就给你这么多钱?!你傻啊!你怎么不想想人家为什么给你钱?!她怎么能这样呢?明天我就去找她!”

“找她干吗?还不嫌难看的!”陈建华大吼了一声,“直接把钱扔给她就行了!以后你再去刘芸家,跟她赚这种黑心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就是!以后不能再跟她家来往了,都是些什么东西!好好的孩子都带坏了,这年头做‘倒爷’是好话吗?咱家是穷,但是我跟你爸都是堂堂正正的工人,拿正经的工资,花力气养活自己,不能跟那些暴发户一样走歪门邪道!”

“狗还不嫌家贫呢,你好歹有点骨气!别让人家在背后戳咱家脊梁骨,好好的学生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不嫌丢人,也想想你爹娘的老脸!”

一左一右,一高一低,两个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那巴掌扇的很重,一线工人的手劲又狠又猛,毫不留情,陈远鸣只觉得半边耳朵都在嗡嗡作响,一道又冷又硬的东西正顺着喉腔向下涌去,冻得他内心冰凉。

他想过很多,思考怎么用那段记忆中的一切来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但是他从未认真思索过这些在1991年、在这个闭塞的厂矿职工宿舍里代表了什么,从未想过他的父母会怎么看待这些。当年自己辞退工作北上时是个什么情形,他怎么就这么一厢情愿的认为家人会支持他呢?

他们不会的……这非关赚钱与否,只是理念的鸿沟。面子、群体心理、自我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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