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见宋青书的刀法学的似模似样,偏偏有形无神,也曾反复提起惊鸿刀法的要点,其中说的最简单的一句便是:惊鸿刀法是拼命的刀法。宋青书今夜终于明白,什么是拼。宋青书两世为人,身上却总少了这点“拼”,也无怪乎两世都不是张无忌的对手。

却在此时,秀娘忽然尖叫着从房里冲了出来,只见她的手中捏着半块柴火,怒气冲冲地道:“宋小乙,让你劈柴,你杀人呢?”原来方才宋青书一刀斩下,有半块柴火受他内力相激,竟是砸穿了秀娘的窗户,直接撞进了她的卧房,将正在梳洗的秀娘吓了一跳。

宋青书虽说也曾见惯风月,可这辈子却是分外老实,此时见到秀娘衣衫半遮地跑来兴师问罪,不由微咳两声,将头转向了别处。

秀娘并未有所觉,见宋青书不做声便当他是理亏,正欲再骂两句,她庭院中的篱笆竟忽然裂了两半倒了下去,原来这篱笆受宋青书这一刀的刀风所逼也被劈了开来。秀娘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当即高叫一声:“宋小乙!”

宋青书趁秀娘不察,只微微皱眉,心中暗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为堵她的嘴,便急忙打断她道:“我修!”

待把柴火劈完又修好篱笆,天色已是微明,宋青书望着早已困到伏在一旁打盹的阮娘一会,上前为她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外衣。

阮娘一惊,顿时醒了过来,她忧心宋青书放不下昨日之事,故而陪了一整夜,此时看着宋青书立在她身前,她的面上毫无怨怼之色,只笑道:“忙完了,饿吗?”

“忙完了。不饿。”宋青书老老实实地道。

阮娘见连柴刀都被宋青书扔在了一旁,便又多问了一句:“不继续劈柴了?”

“不劈了。总不能把全城的柴火全劈完了。”说到此处,宋青书微蹙眉头,不由略带不满地低声加了一句。“十文钱,未免也太贱卖了!”原来宋青书这些天日日劈柴,秀娘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阮娘与宋青书相距太近,竟是将这一句全数听在耳中。她见宋青书不但知道秀娘用他的劳力做的买卖,更加知道秀娘作价几何并对此表示不满,她不禁上下打量了宋青书一番,噗嗤一笑。

宋青书眉尖微涌似要微笑,而然笑意未达眼底又缓缓散去,只道:“此地品流复杂实非久留之地……”

宋青书话未说完,阮娘已了然道:“你要走了?”

宋青书微微点头,这些年武当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商户的招牌上但凡有八卦图的便多半与武当脱不了干系。杭州本是南宋故都原就富庶,是以武当在此地的关系更是深厚,更有不少布商茶商与宋青书交情匪浅,他若在杭州久留早晚给人认了出来,平白招惹麻烦。

宋青书独自离开河间府,虽说那时只是一时冲动便做下的决定,只是这段时日流浪江湖,竟也是渐渐心灰意冷。他原就头脑灵活,没多久便已想透那日张无忌要挟他的话本是无凭无据,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当真向长辈们提起的。只是张无忌这般有恃无恐不怕得罪他,所依仗者除了自身实力,剩下的便是自太师父以将所有长辈对他的宠爱了。张无忌这般才干又事事占理,他若是争便是枉做小人,若是不争,只那种嘲弄的眼神就让人恨怒欲狂了。可若是为了这意气之争另投他门,岂非又走了上一世的老路?既然进不得退不得,不如就此隐姓埋名,武林也罢、武当也罢,都与他再无干系。想到此处,他不由轻叹一声,缓缓道:“若非姑娘相救,宋某早已命赴黄泉。若是姑娘不弃,在下愿与姑娘结为异姓姐弟,弟弟虽说不才,但照顾阿姐一生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辱,还是可以的。”

阮娘全然不曾料到宋青书居然会有这个提议,全不在意她的身份,她欢喜地眼泪都掉了下来,哽咽道:“你……你当真……”竟是连话也说不出了。


状态提示: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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