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朱椿俊眉一挑,“我记得他好像还年轻吧,究竟是抱恙还是不给本王面子?”

夏子凌一个头两个大,凑到朱椿耳际轻声说了句:“王爷,您就别问了,这家伙跟我有些过节,一会我再跟您细说。”这事也怪他在这个时候去找周庭。周庭这明升暗贬的,估计本来心里就窝火,他又一贯致力于劝说自己离藩王远些,人家刚到中都他就去请他来和蜀王商议文史。那小子心眼小,估计又觉着他是故意刺激他了吧。

其实周庭这人,虽然当初很有可能在背后黑了自己一把,夏子凌对他的印象倒是和普通腐儒不同。他虽然坚持文人的清高,却也会为了朋友仗义出言;虽然对自己的来历有些怀疑,总归是没到蜀王面前多嘴。至于当时没有被礼部选上之事,等了半年之后,反而有了为藩王讲经荐福的机会,得以直接留在朱椿身边,倒也不算是坏事。

夏子凌既然这么说了,朱椿也便一笑置之,不再追问周庭缺席之事,开始与诸位学士探讨元史编纂。

《元史》一书在宋濂、王祎的主持下,已经基本修完,现下只是修补写志传而已。苏伯衡作为接替宋濂的主编,先给朱椿介绍了一下工程进展,虽然元朝存续时间不长,但是洪武帝要求很高,每一篇他们都要亲自过目、审阅,也是工程浩大。

朱椿挑了几篇初稿看了一下,果然如苏伯衡所言,有的写的言简意赅、有理有据,有的则是繁简不当、妄加议论,整个良莠不齐。

当下道:“诸位,宋仁宗曾批五代所修《唐书》‘纪次无法,详略失中,文采不明,事实零落’,是以重修了《新唐书》。我泱泱大朝,人才济济,若是留下些谓言不明的史书供后人传阅,岂不落人笑话,依小王看来,那些个写得不好的传记,必须重新写过。”

朱椿所言,正合李叔荆的想法,当下就表示了赞同。但是苏伯衡却有些犹豫,小小一部《元史》编了十多年,前任编撰人员已经作古,再加上他已经年纪一大把了,别到他也进了坟墓,这《元史》还没修完。

于是,苏伯衡蹙眉道:“王爷,皇上要求的时限已经无多,我恐重新撰写,倾翰林院之力,也难以完成啊。”

“那有何妨,”朱椿笑了笑,“诸王在此阅武,每日有大半天都是闲着的,湘王与我都可以帮忙一二。”

苏伯衡当下大喜,“王爷若肯倾力相助,自然是事半功倍。”蜀王与湘王的文采都是皇子中颇为出色的,就算放在翰林院,也强过不少翰林编修,有他二人相助,既能保证质量,时间上也不会拖太久,岂不是两全其美?

一个下午下来,几位翰林学士高高兴兴地抱着一大叠史料回去了。末了的时候,夏子凌对朱椿说到:“王爷,没想到您贵为皇子,编写史书之事也愿意亲力亲为,真是勤奋的楷模啊!”

朱椿道:“谁说我要亲力亲为了?”

夏子凌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那您刚才说……”

“自然是你先写,本王再帮你审阅修改。”

“……”他就知道,朱椿这厮一向是把自己当牛马用的。

不过不管加了多少人手,《元史》也不是一两日就能修撰完的。不久之后,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日郊外探访之后,夏子凌每隔两三日都会送些药材去那农家。这一日送去,却是见一家几口俱是披麻戴孝,那小男孩已经于昨日过世了。

虽然一家人反复向夏子凌道谢,但是夏子凌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是心情非常低落。其实,小男孩的死早在意料之中,夏子凌介意的反倒是那家人的哀伤状,尤其是蕙娘悲泣欲死的摸样,在他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这场景让他莫名想到了自己久久未见的家人,不知道他这么忽然穿越了,这边的时间和现世的时间是怎么换算的?如果他真的消失不见,永远留在大明朝,老妈也会如蕙娘这般伤心欲绝吧?

从前不管是读大学还是毕业工作,他都没有呆在家乡,除了个把星期打个电话回去报个平安,节假日回家都嫌麻烦。可是……这么一别多年,忽然觉得能呆在父母身边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当年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这么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夏子凌进了房门,连朱椿坐在他房中等候也没发现。

“你这副三魂掉了七魄的样子,所为何事?”

夏子凌抬头瞄了一眼坐在桌后的朱椿,复又垂下眼帘低声说了一句:“那个小男孩死了。”

朱椿愣了好一会,才道:“战场人死了多少人也不见你皱眉头,一个小童去世就让你伤心成这样?”

夏子凌恶狠狠地瞪了蜀王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这话出口的时候,朱椿就很后悔了。看到夏子凌垂头丧气的摸样,他没来由心里有些紧,但是从来没有安慰过人的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反复斟酌之下还是说出了句不像安慰,反而像是讽刺的话。其实……他内心并没有那么淡定,听闻那个孩子的死讯,他也很难受。但是……这一切见鬼的到底该怎么表达?

总之,他这一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的好。

幸好,夏子凌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也没把朱椿这句屁话放在心上,片刻后,他继续说到:“王爷,中都人口不堪重负,长此以往,死的不是一两人,可能遭致大祸,不想个法子解决恐怕不行。”

朱椿点了点头,“我今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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