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莫要太过伤心,以免伤身了。”左丘宇安慰道。

“谢三殿下。”

告别慈恩后,他想来左丘懿真是病的严重,念此左丘宇不知为何握紧了双拳,沉着一张脸就这样迈入左丘懿的卧房。

一进房中便看到立在一旁,满脸煞白的潘永霜,简直是一副要死的模样,他见左丘宇来,便木然跪下道:“参见三殿下。”

左丘宇嗤之以鼻,问道:“四弟中的是何毒?”

“是将吊尾鸢和孤掌草放在一起,散发出的异香混合,长期吸入所致,殿下中的是罕见的毒啊……恐怕医治起来是……”潘永霜说着又是拿起手帕捂着嘴哭哭啼啼地呻吟起来。

吊尾鸢和孤掌草?左丘宇似乎有点印象,他曾听叶作尘说过,这两种植物万不能放在一起,否则起其为混合会融成奇毒,长期吸入会导致肺部溃烂,会渐渐扩散到其他内脏。

念此他深深地皱起眉头来,而后直直走到左丘懿窗前,只见后者死气沉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中还泛青,嘴唇干裂毫无水分,而呼吸不规律,貌似十分困难。

左丘宇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缓缓开口:“……四弟。”

左丘懿虽仍表现出病人的虚弱,却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模样,笑起来道:“四弟谢谢三哥的关心……一大早来看望了。”那瞳孔居然也开始泛白,颇有些恐怖。

“四弟也太不小心了,竟将这两种相克的植株栽培于一室。”左丘宇言辞中似是关心,又似是嘲讽。

左丘懿病容中闪现一丝哀伤,虚弱道:“三哥所言极是,却是种罕见的毒。”

“四弟不是最为精通花草的么,怎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左丘宇在他床边坐了下来,似笑非笑道。

左丘懿也回以无奈的一笑,神色中浮现出痛恨来,道:“或许是四弟真是愚钝了,漏出了那么大的把柄。”

左丘宇闻言一愣,听他是话中有话,道:“四弟所言何意?”

“不瞒三哥说……啊咳咳……”话未结束左丘懿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潘永霜见状马上端上来一碗乌黑浓稠的药来,哭丧着一张脸要他喝下去。

左丘懿看到这药皱起柳眉,但还是忍着就这样吞咽了下去,末了含下一颗潘永霜递上来的酸梅子,脸色才舒缓些。

见他这幅痛苦模样,左丘宇不禁把头别过一边去。

左丘懿将药喝完后,便叫潘永霜拿着碗先下去了,房中就仅有他与左丘宇二人。沉默一阵后,左丘宇便先开口道:“是哪个家伙如此精明,竟能抓住四弟的把柄来。”

左丘懿闻言脸色一沉,似有怒气升腾,哑声道:“三哥和我认识的人中,还能有谁有这个心也有这个胆做出这样的事来?”

“五弟?”

左丘懿冷笑一声,道:“三哥这还用问么?”而后眼神飘向一边道:“这名贵的吊尾鸢……可不就是那可爱的五弟送的么。”

左丘宇似乎想起来,左丘懿生辰之时左丘飏确实送了一盆价值不菲的吊尾鸢,便道:“四弟可别一个激动误会了,五弟又怎知道你有孤掌草的?”

左丘懿笑容更冷了,道:“三哥难道忘了……那孤掌草仅在南蛮绳子,上次父皇下江南只带回了两盆,一盆放在了宫中……而另一盆,则是我苦苦恳求才能得到……”

左丘宇闻言浑身一震,回忆仿佛潮水般涌上来,似乎一切都打上了肯定的符号,便道:“……四弟所言可为真?”

“呵,”左丘懿笑道,虚无又飘渺,声音愈来愈虚:“四弟已经半死不活……信不信都由三哥了……”而后有轻咳了两声,转向另一头。

左丘宇默然,心中却波澜万千——左丘飏自打凯旋,大获人心,其党羽势力陡增了数倍,更有不少原来忠于他和左丘懿及左丘衍的都有倒戈的趋势,那叶作尘便是一例,而此时想必五弟是要加紧攻势了。

左丘宇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四人的寂静几欲爆炸,门外传来一阵轻叩:“四殿下,三殿下,顾侯爷求见。”

左丘宇闻言眉头一皱,他似是没想到顾隰会来,不觉双拳紧握。而左丘懿却是依旧的微笑,道:“让顾侯爷……进来。”

门开了,只见顾隰一袭深青色长衫,平日笑容如花的他今日也是面色深沉,如载重负:“四殿下身体可好?”

“本殿也就这样的身体了……”左丘懿吐露出似是无奈的语气,“要好能好到哪儿去……”

“四殿下莫说这样的丧气话。”顾隰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完全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简直是换了一个人般。他上前走到左丘宇和左丘懿前,递上了一些慰问的礼品。

左丘懿只是微笑,不作回答。

顾隰又看看身旁的左丘宇,问道:“三皇子来得如此早?”

左丘宇闻言稍稍颔首,也不作回答。

顾隰便看向床头道:“这绣品想必是二位公主们的手艺了。”

“正是……昨日二姐和六妹来过……”左丘懿有气无力地答道。顾隰见他如此,又寒暄问暖了几句,在一旁坐了下来。

房间中很快陷入一片沉默。顾隰在座上喝茶一言不发,似是苦大仇深,而左丘宇在一旁伫立,就倚在左丘懿的床边,也是一副沉重面色。

直到远远传来潘永霜一声尖锐的报信:“皇上驾到!”

屋内三人神色一凛,除左丘懿外,其余二人皆是立即跪了下地,低首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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