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手柔软修长,轻轻一按,就磕到了骨头,晏殊楼忙松了松手,只虚虚握着,生怕用点力便会按痛了杜明谦。

“铭玉,你小心些走!我……嗯?”晏殊楼脚步一顿,方才无意中碰到了杜明谦的掌心指根处,那儿明显有着一层淡淡的茧子,杜明谦一界文人,并不习武,怎会在那处有茧?

“王爷?”带着迟疑的柔声拂入心间,晏殊楼怔愕半晌,又继续拉着杜明谦往前走去,但指腹有意地往杜明谦的指根按去,但不知可是杜明谦故意躲避,每每将要碰到之时,手心一滑,又按了个空。

晏殊楼眉峰微蹙,淡笑着将其抛诸脑后。绕过新漆的红柱,穿过挂满红绸的小径,一径走入了两人的新房内。

满眼红妆,喜庆连连,晏殊楼拉着杜明谦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小心翼翼地带着他坐到了大红的新床之上。

一切做毕,晏殊楼好似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重重地从胸间逸出了一口气。接过侍女递来的喜秤,他嘴角微扬,将喜秤送到盖头之下,带着期盼将盖头掀起。

熟料,当先撞入眼中的,竟然是一张惨白无色的脸!

“铭玉!”丢开喜秤,晏殊楼扶住了杜明谦,赫然发现他竟然浑身发颤,身体微冷,双眼无光,显然是强撑着方未晕倒过去,“大夫,快唤大夫!”

长声一破,揭开了王府匆忙的一日,新婚之日,王妃竟然晕倒了!这消息登时如同长了双翼,一会儿的功夫就传遍了王府,甚至还传到了府外。

大夫的胡须急得都翘上了天,匆匆赶来时,杜明谦已经被晏殊楼安放在了床上,微微阖眼,身体泻出丝缕的颤意。

大夫对着晏殊楼还未揖礼,便被晏殊楼拉住了胳膊,丢到了床前:“快看!”

“是……是!”大夫冷汗涔涔,连搁在杜明谦脉上的手都在打抖,生怕自己诊错了一些,便栽了脑袋。

时间一分一刻地过去,大夫满头是汗,将搭脉的手收回,恭敬地回道:“回王爷,王妃并无大碍,只是兴许这几日事情繁多他累着了,方会晕倒,稍后老夫开个方子给王妃补补身,再让王妃吃些东西,便无恙了。”

“累着了?”晏殊楼疑惑地吊了一声,吓得大夫身体抖了三抖,更不敢多说一句。

亲王娶亲,不比民间男女成亲,其中准备事宜颇多,过程繁杂,耗时许久,且新娘子在前一夜便需空腹,以免在婚庆时出什么意外。故而杜明谦至今,可是将近一日未曾进食,他身体底子便不好,一日不进食进水,那晕倒也在常理之中。

大夫走后,典府女官慧质上前来询问晏殊楼可要继续饮合卺酒,晏殊楼目光半寸不移杜明谦那张苍白的脸,冷冷地回道:“这时候还喝什么喝!成亲了便是夫夫一场,合卺酒不过形式罢了,下去!”

慧质告退。挂满红绸的新房内,仅剩晏殊楼两人,鼓瑟笙箫都远了耳,周围静得只余呼吸之声。

怪道方才杜明谦一直沉默不言,还险些摔倒,原来他早早便觉不适,可叹自己顾着高兴,忘了照顾他。

晏殊楼静静地望着那天生昳丽的容颜,即便是在病中,依然美得让人心醉。可对着那一副模样,晏殊楼的心便如被锥子狠狠地刺入,拔出,再寻另一空隙刺入,疼得肝肠寸断。前生的他,最后见到的便是这般模样的脸,不同的是,前生的人身着白衣,咽下最后一口气,而今日的人,红衣似火,妆红如殷,只是一件衣裳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铭玉,我对……”一拳砸下,晏殊楼叹恨摇首,这迟了一辈子的对不住还是道不出口,他是心高气傲之人,为了杜明谦歉疚至此,已经是极限了,“你好生歇息!我……我去拿药给你!”

语落时,他人已经走出了新房,他还是无法正视那同记忆里般苍白的脸。愧疚上了心头,将他重重淹没,前生若非是他,杜明谦又怎会因病而逝……杜明谦,是他对不住了一辈子的人……

晏殊楼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医阁,坐立不安地等了一盏茶的时候后,抢过大夫手里方煎好的药,风一般地又刮回了新房内。

而此时,杜明谦已然醒转,迷糊地转着眼珠,看到晏殊楼的一刻,双眼登时聚焦,半撑起身体就要请安:“王爷……”

“躺着躺着,起身作甚!“

将人按回床上,晏殊楼也跟着坐在了床边,勺起一勺滚烫的药,他轻轻吹了一吹,动作轻柔得令人难以置信。

“铭玉来,喝药!稍后再吃点东西填肚。”一声一词,敲金击石,莫名地让人感觉到心安。

杜明谦的情绪复杂难言,心里涩涩的,说不上话来。前生的大婚,晏殊楼进了王府便丢下他朝另一方向走了,连过场的形式都不愿走,还让他搬到一间普通的偏房住。那时他悲愤相交,在进房的一刻便因身心疲惫而晕倒了,而晏殊楼也不来看他一眼。复生后,他虽然已经在婚礼前吃饱喝足,但是亲王的婚礼,实在太过繁冗,凭他的身体终究还是没撑过去。本以为今次又似前生那般孤寂一人在房中养病,没想到清醒时,便闻到了鼻前的药香。

带着三分怀疑,七分期待,杜明谦问道:“王爷,为何待臣如此之好?”

“你是我明媒正娶来的王妃,不待你好,待谁好!诶你别问了,喝药喝药!”一勺药液送去,堵住了杜明谦的嘴。这等害臊的话他说得真别扭,以后绝对不说了。

隔着缕缕白烟,杜明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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