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起事件有印象,但报纸上虽然做了大篇幅的报道,内容却很笼统,只说是浙江军阀姜英凯在看戏途中遭遇抢劫,被杀身亡,凶手在逃,公共租界已出动了大批的警力,努力在最短的时间里捉拿凶手等等。

沈玉书重新浏览了一遍报道记事,转回座位上坐下,将那页版面平摊在茶几上,朝向吴媚,吴媚含泪点点头,说:“就是这件事。”

“报纸上说是突发性的抢劫事件,但是听吴小姐的意思,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是有预谋的谋杀,绝不是突发事件,那些人还想杀我,今早我下榻的旅馆房间的玻璃被子弹击碎了,还好我家老爷的副官机警,才让我躲过暗杀。”

“事后你有报警吗?”

“没有,那些巡捕房的人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还认为我家老爷的死与我有关,昨天审问了我很久,才放我离开。”

“怎么会这样?这么对待一位漂亮的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唯沏茶回来,听了吴媚跟沈玉书的对话,他义愤填膺地说,又将红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做出请用的手势。

红茶的芳香充溢了空间,吴媚道了谢,拿起托盘里的柠檬片,放进茶杯里,礼貌性地喝了一口,这才放下茶杯,苦笑说:“夫妻一方被害,配偶被怀疑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我跟我家老爷还是半路夫妻,所以……”

“你放心,拯救美女于苦难,是我们应尽的职责,一切都包在我们身上,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唯在沈玉书身旁坐下,信誓旦旦地下保证,又掏出纸笔做出记录的准备。

沈玉书看了他一眼,对吴媚说:“但一切还需要你的配合,首先,请把姜大帅遇害当晚的经过详细讲一遍。”

“好的。”

吴媚定定神,开始讲述经过。

她这次来上海主要是为了采购衣物,姜英凯是特意陪她来的,刚好醒舞台戏院来了新戏班子,所以那晚他们就临时决定去听戏。

听戏途中,姜英凯的烟瘾犯了,说出去抽根烟,也没带随从,但他一直没有回来,眼看着戏快唱完了,吴媚很担心,让随从出去寻找,却哪里都找不到他。

直到后来戏院散场,有人穿后巷回家时,才在戏院后面的小巷里发现了姜英凯的尸体,他胸口中了一枪,全身僵硬,早已死去多时了。

所以从姜英凯的尸体被发现,到巡捕房的人赶来,戏院周围都处于一片混乱中。

吴媚因为打击太大,几乎精神崩溃,还好有姜英凯的副官许富帮忙处理状况,后来吴媚被带去巡捕房接受调查,也是许富从中周旋,又请来上海有名的律师,让那些探员们无法为难吴媚。

听着她的讲述,两人同时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苏唯问:“这位就是许副官?”

“是的,他跟着我家老爷很多年了,忠心耿耿,今早也是多亏他的帮助,才让我幸免遇难。”

许富保持无表情的状态,朝他们略微低头,说:“大帅遇害,一定是有人预谋行刺,可惜我是个大老粗,打人可以,动脑子这种事就要劳烦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了。”

“等等,”苏唯插话问:“听你们的意思,好像很确定大帅是被谋害的?”

☆、第八章

吴媚犹豫了一下,点头。

“不瞒你们说,我家老爷早年领兵打仗,再加上他性格又火爆,肯定是有些积怨的,否则如果只是普通劫财,盗贼怎么会杀人呢?”

“你们来上海后,他都有跟谁会过面?”

“他嫌热,很少单独出去,就有一次说去办点事,我从来不过问他的私事,所以也没问他去哪里,那天我一个人去霞飞路购物,就是在那里遇到了苏先生。”

“他那天出去时有带随从吗?”

“带了,不过只是远远跟随,他身手不错,又随身带枪,所以不喜欢被人跟得太紧。”

“有人知道你们那晚看戏的日程吗?”

“那是我们临时决定的,知道的只有我们夫妻还有随身的护卫,不过他们跟随大帅的时间比我都长,都是值得信任的。”

苏唯打了个响指。

“所以警察才会把怀疑重点放在你身上?”

“对,毕竟我家老爷死后,最大的受益人是我……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啊,虽然我们没有孩子,但关系一直都很融洽的……”

话被打断了,沈玉书问:“听戏中途,大帅出去抽烟时,也没带人吗?”

苏唯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看似绅士,实际上就是个冷酷男,面对女人楚楚可怜的表现,就算知道她是在演戏,也该配合一下嘛。

吴媚没留意到他们的眼神互动,说:“没有,他说去去就回,我就没在意。”

“大帅大约是几点出去的,你还记得吗?”

“我没看时间,不过我记得当时戏唱到中段,那晚唱的是狸猫换太子,就是仁宗跟亲生母亲见面的那段。”

对话到这里,沈玉书略微思索后,问:“你们现在住哪里?”

“金门酒店。本来我们住黄埔旅馆,今早出了枪击事件后,许副官就帮我秘密换了旅馆。”

“黄埔旅馆那边已经退房了吗?”

“暂时还没有,许副官说就当是个幌子,引罪犯上钩。”

沈玉书看向许富。

“你事后有检查弹头的型号吗?”

“检查了,子弹口径7.92,是德国造的k98狙击步枪,这种步枪在市面上很常见,所以无法从这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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