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了,你锁我干嘛?”老白莫名其妙。

温浅看起来很着急,压根没功夫和老白说话,挂完了厨房的门闩又去把其他屋子的门闩从外面上好。然后三两下跳上了自己屋子的房顶。

“温浅,你还好吧,怎么跟阎王爷追债似……”老白话没说完,就没了声儿。因为只听轰隆一声,院门儿应声而落,然后老白就瞠目结舌的看着对方昂首挺胸闲庭信步的溜达进来了。

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山顶之猪,老白今日终于得见。

“温浅,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什么了,”老白欲哭无泪,“怎么还找到家里来了。”

“我哪知道,赶紧关好你的窗户!”温浅的声音从一旁房顶传来,底气十足声声入耳。

结果真就像老白所说,那位仁兄放着香喷喷的酸菜缸不理,一溜溜金灿灿的玉米棒子不睬,愣是直勾勾冲到温浅坐在的房根儿底下,开始拱啊拱。

老白没有听话的关窗户,因为他真的很担心温浅。那野猪的獠牙足又好几寸长,咬到身上可不是好玩的!可看着温浅又似乎也很没辙,除了趴在屋顶,别无他法。

野猪现开始还挺有耐心,后来估计也急了,就开始用身体一下下去使劲撞房子。木头的房子在野猪的冲撞下摇摇欲坠,老白心急如焚,又心疼房子又担心温浅的,一时煞是心焦。

结果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事情就出现了转机——房子塌了。温浅连同一堆木头桩子直直砸向地面,紧要关头男人身法轻巧的跳到了老白的上面房顶,然后只听轰隆一声,木头房子彻底成了废墟。

半晌,一切归于沉寂。温浅从房顶上探下脑袋,和老白面对面:“你说它还活着么?”

老白看着自己的房子残骸咬牙切齿:“不死我也会把它弄死。”

所幸的是,野猪被房梁压死了,确切的说是一根楔子不偏不倚从胸口贯穿正好把它钉在了地上,所以便没机会去感受老白的毒手。

大年三十,房子塌了。在野猪、温浅和屋顶厚厚积雪的共同作用下。那之后的整个下午,温浅大部分时间都在做苦力——收拾废墟和其他完好屋顶上的积雪。

傍晚时分,一切的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老白包好了饺子,温浅做好了善后。老白说这个年过得真热闹,温浅说你这里绝对风水有问题。互相吐糟完,两人又相视而笑,最终不约而同的长舒口气,终于开始安逸而愉悦的等待新年的到来。

放鞭炮的时候温浅躲得老远,因为他们家多少年来都快忘了这个习惯,乍一听刺耳的鞭炮声,还真有些不适应。可当老白在漫天通红的炮竹屑里冲着他傻笑时,温浅嘴角也不自觉的绽开笑靥。而当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上了饭桌,温浅便彻底醉在了那一片香气里。

除夕夜,老白和温浅喝了快一斤的酒,不比温浅家的淡酒,老白这里的酒浓烈的似乎闻着便能醉,自然,两个人都没能幸免,最后勾肩搭背好像还唱起了淫词艳曲的小调儿。

温浅恍惚中觉得老白好像抱了他一下,时间没多长,可是抱得很紧,对方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他的身上,热得烫人。

后来老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后来好像又下雪了。

鹅毛般的雪花乘着夜风窸窸窣窣落进院子,温浅闭上眼睛去听,那雪之声温暖而悦耳。

第35章 双生花(一)

春暖花开,温浅的浅伤剑终于达到第九层,虽然离登峰造极还有很大差距,但他已经很满意了。来白家山本就是趁着冬天闭关的,如今开春,自然到了出关之时——虽然与老白同住在这山顶很惬意,可不足以改变温浅原本的规划,更不可能干扰到他既定的生活。

“今日就启程吗?”

“嗯,回家看看,也该做今年的买卖了。”

“但愿别碰见顾天一。”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

“呵呵……”

听见温浅要辞行,老白并不意外。他一早就知道温浅总是要走的,只是当这一日真正到来时,仍然难免伤感。

老白说不太清自己对于温浅究竟是个什么感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喜欢同他相处,待在一处,吹着同一阵风,看着同一片天。这和同小村在一起时的感觉又不大一样,少了些亲人间的温情亲昵,却又多了些朋友间的洒脱痛快。

如果温浅一直住着,那么老白恐怕想不起自己也是个生意人,银子还有富于,他乐于且很乐于过这样的日子。但显然,温浅并不这么想。

去年的这个时候,老白记得自己还在李府装鬼吓人呢。他想,日子果然是不禁过的。

送温浅下山的时候,老白踌躇了一路,终于在即将分别时问出了那句:“还会……再过来么?”

温浅脚下一顿,继而回过头冲着老白微笑:“夏天如果太热的话,没准儿会过来避暑呢。”

明明还没到山花烂漫的季节,明明榆叶梅都还只是灰土土的干树杈,可在温浅笑了的那个刹那,老白却觉得全山的花都开了,随风摇曳,甚至带着沁脾的香。

“这里夏天很凉快的!”老白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生怕说晚了男人反悔。

温浅微笑着颔首:“后会有期。”

老白站在那儿,没再往前走。轻轻深呼吸后,他听见自己低缓的声音:“一路平安。”

告别温浅后不到半个月,老白也接了笔生意。为江北某大户人家寻找丢失的祖传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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