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韩子箫乔装成马员外,鼻梁和下巴贴一抹胡子,穿一身玄色衣袍,再戴一顶帽子,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岁的人。

韩子箫让叶青和其中一名侍卫抬着一箱子的银子跟着他上了张府。这银子是借来的,韩府在云州也有铺子,韩子箫要借用一笔银子,那铺子的掌柜也不敢说不给。

韩子箫带着银子上门,若是他敢收就人证物证俱在,抓他个正着,再告他哥贪污受贿。若是他不收,便将银子带回去,也不亏。

张勉捧着茶盏瞥了韩子箫一眼,“马员外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韩子箫礼节地笑了笑,“实不相瞒,是有些事情需要知府大人通融通融。”

“是为你儿子的事?”

“既然大人猜到了,在下也不绕圈子。小儿年纪尚幼,平日里喜欢玩玩闹闹,但并无歹心,还望大人大人有大量,饶他一回。”说着,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叶青和侍卫抬着箱子上前,并打开,里头白晃晃的都是银子,韩子箫看了看张勉的脸色,“这里五百两,算作是定金,待小儿平安无事,剩下的再给大人送到府上。”

张勉不屑,“这么说来,员外是承认自己的儿子拐了杨玉梅的闺女?”

韩子箫勾起唇,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箱银子,“时下,在下觉着更适合讨论大人何时能无罪释放小儿。”

张勉冷哼一声,“我想,马员外是找错人了。本官一向秉公办事,若是马远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本官定按我朝律法处置!”

“怎么,大人是嫌这银子太少?”韩子箫向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再加个两倍,如何?”

张勉义愤填膺地起身,冷着脸对外面得管家道:“送客!”

韩子箫还不死心,“大人,您何必跟银子过不去?”

张勉立场十分坚固,“马员外不必多说,本官至恨徇私枉法,此事定会秉公处理!”

韩子箫再三试探还是无果,只得带着银子出了府衙。回去客栈的路上,叶青道:“公子,看来这张大人真是两袖清风的好官,王爷大概错怪他了。”

韩子箫深吸一口气,“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确实是一个清官。”

叶青瞄了瞄他和侍卫抬着的一箱银子,“公子,那这银子……”

韩子箫边走边道:“明日就给花掌柜送回去。”

回到客栈,韩子箫刚要往楼上的寝房走,余光扫过客栈的厅堂,总觉着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转了个身,前方不远临窗的位置,一名穿紫衣的男子坐在桌旁悠哉地品着酒。

韩子箫愣了片刻,心里疑惑他怎么会在这。

倒是那紫衣的男子先开的口,“查的如何?”

韩子箫提步走过去行礼,“回王爷,据下官这些日的观察与试探,云州知府爱民如子,清廉公正,是难得的好官。”

褚慕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的意思是说,他并没有贪污?”

“这……”韩子箫顿了顿,“下官无能,至今还未查出他贪污的罪行。”

褚慕卿饮下杯中的酒,提着酒壶继续给自己倒酒,“倒也不是你无能,是他这人藏得深。”

韩子箫仔细品味褚慕卿这话,似乎他是一早就晓得云州知府张勉表面上是个清官。话里还有一层意思,便是他笃定了张勉一定有贪污。

“那以王爷之见,该如何让他现出这狐狸尾巴来?”

褚慕卿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此事本王既然交由你来查,自然是你来谋划。”

韩子箫还以为他是来帮忙的,“那王爷此来云州是?”

“见了故人不想按原路返还,便绕了道来这云州赏景。”

韩子箫笑了笑,“王爷好兴致。”

褚慕卿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时辰不早,本王乏了,先去歇息。”

“那下官便不打搅了。”

褚慕卿提步与韩子箫擦肩而过,径直上了楼。韩子箫也跟着上楼回房,上了楼才晓得褚慕卿进的是中房,而自己住的是上房。这客栈里头总共三间上方,韩子箫所住的上房左右有人,褚慕卿来时便只能住进中房。

在褚慕卿进门之前,韩子箫忙叫住他,“王爷!”

褚慕卿回头,“还有事?”

韩子箫道:“下官与王爷住在同一间客栈,哪有委屈王爷住中房下官住上房的道理,这上房还是让给王爷,下官去那中房住。”

褚慕卿继续往房里走,“不必。”

“既然王爷不住这上房,那下官自然也不能住。”韩子箫扭头吩咐叶青,“你去看看掌柜的睡了没,让他给我换一间中房。”

“是,公子。”叶青转身下了楼找掌柜去了。

进了房的褚慕卿转身瞧了韩子箫两眼,抬起手将门合上。

韩子箫如愿以偿住进了中房,宽衣就寝,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思忖着这些日来发生的事,那云州知府里里外外都像个清官,为何摄政王那般笃定他是个贪官?是那云州知府藏得太深还是摄政王疑心太重?

翌日,昨日来衙门击鼓鸣冤的杨玉梅带着自家的闺女来府衙撤案,昨日的沈二姐也一并过了来。说是冤枉了好人,前日她的闺女是在河边洗衣裳没错,但拐她走的并不是城西马员外的儿子,而是她相公的债主。债主派了人拐了他女儿,一定要他还债才肯放人。

张勉也没了话说,便宣布此案了结,将马远放出来。

这一场戏不过是韩子箫设下的局,马远并非城西马员外的儿子,而是韩子箫给了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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