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王翻了个白眼。
骑马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昭德长公主红衣白马,越众而出,眉头紧蹙,朝幽州王说道:“怎么了这是?”
她一面说着,一面朝地下那被随从搀扶着的满身尘土的小姑娘随便看了一眼,乍看之下,眉头皱得更紧,脱口道:“哟,这不将军夫人吗?怎么穿成这样啦?”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没一个不是吓了一跳。
孝竹自己是不必说,本不想搬出将军来给将军添麻烦,却不料突然跑出来个似乎认识自己哥哥的女人。
而幽州王则一脸诧异:“‘将军夫人’?哪个将军夫人?就她?”
他瞪着这个看模样最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愣是没看出她身上有哪点像是个‘夫人’。
长公主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孝竹:“诶……真是个女的?”
孝竹一只手按着受伤的胳膊,心里又着急又害怕,疼得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见她面色惨白,便瞪着幽州王道:“你把人怎么了?”
“我没把她怎么啊,”幽州王别过眼去,嘴硬道,“她自己跑出来,被我的马踢了一脚而已,又没踢到什么要紧地方!”
“我踢死你好了!”长公主朝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大街上欺侮百姓,你是欠揍吧?”
说着便纵身下马,朝孝竹走过来。
“让我瞧瞧,伤到哪儿了?”
孝竹不安地看了随从一眼,那随从在将军府待得久了,素知长公主秉性,给后面抱着宝胜的同伴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别过来。
“肩膀……还有胳膊……”孝竹有气无力地答道。
长公主狐疑道:“没别的了?”
孝竹慢慢摇头。
“那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长公主皱眉,大为不悦。
“公主息怒,”随从见状连忙分辩道,“我……我家小姐素来体弱,又大病初愈,身子骨弱,并非有意……”
长公主一摆手打断他,很是肯定地冲孝竹道:“你和将军夫人是什么关系?”
“他是……是我哥哥……”孝竹被她灼灼目光看得心底发虚,只得如实答道。
“哦!”长公主展颜一笑,“呵呵,那好办……”
她回头冲身后侍女一招手:“把这小姑娘带回宫去——三弟闹市中误伤了人家,咱得好生把人治好了才成!”
幽州王皱眉:“姐姐……”
随从也傻了眼,连忙劝道:“公主!这……二姑娘自有我们照顾,不用劳驾公主……”
长公主笑着把站都站不稳了的孝竹从他手里接过来,脸上带笑,目露凶光:“让骠骑大将军他自己来。”
五十五
孝白和百里先生正说着话,突然听见街上远远地传来一阵喧哗,不由地从窗户处探头去看。
百里先生笑道:“阮公子成日家待在将军府里,想必是不怎么出来走动。”
孝白回来坐好,有些赧然:“是啊……而且,其实我待在府里,也没什么可做的事,还是先生来了,才能有些事做呢。”
百里先生略一思索,说道:“恕我直言,阮公子身为男子,这体格,未免也有些过于单薄了,将军既然偏爱美男子,想必……咳咳,也不会太喜欢过于瘦弱的男子吧。”
孝白不由脸红:“那……那怎么办呢……”
百里先生又掩唇一笑:“况且阮公子若是太过体弱,于房事上,怕是也有些妨碍……”
孝白脸上更红:“啊……”
“其实在下自幼也是个体弱多病的身子,”百里先生笑道,“十几岁上,闲来无事时才慢慢开始锻炼身子,体力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呵呵,阮公子想要请教,在下也就只有这么多能教授的了。”
孝白十分地受教,连连点头道:“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先生。”
“公子与我又何必言谢?”百里先生微微笑道,“说起来,在下日后要劳动阮公子的事务,恐怕还多着呢。”
孝白笑道:“先生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就是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能有什么用,哈哈……”
百里先生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笑看着他:“阮公子可不要妄自菲薄。”
将军下了早朝回来,孝白果真带着孝竹出府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府里乱逛了一会儿,一时间想到刚刚听说的青州王并石仲都已经平安脱险,正要赶回建阳的好消息,一时间又想到昨儿向孝白承诺的今天要做的事情,不由地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焦虑。
他不知不觉走到书房门口,低头细思片刻,最终还是推门进去,独自在大书案前坐了,从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大书来。
将军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这书册装帧精美的封面。
算了吧,事到临头,再退缩也无益,就……就看一眼,学一点吧。
将军一手虚握成拳,装模作样地搁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便数着书页,跳过第一页,从第二页开始看了起来。
第二页的图画所呈现的自然是比较正常的镜头,将军俊脸微红,看着那画上衣衫半解,抱在一处的两个俊美青年,目光朝旁边一晃,在一段字里头,就只看见了“磨枪”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