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沉,雨后的空气潮湿清爽。

门外传来的阵阵饭菜香气,仿佛在提醒项寅冬,眼前一切的真实性。

他静静躺在床上,盯着斑驳的天花板发呆。

过去二十七年的生活,如走马灯般闪现眼前,真真成了南柯一梦。

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始正视自己的死亡。

承认那个叫项寅冬的自己,已经被永远埋葬在了阿尔卑斯山脉中……

是谁呢?

谁那么希望他消失?

那些他曾经信任的人们,谁在悲伤,谁又在狂欢?

项寅冬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拿出手机,开始查阅网上的财经新闻。

值得庆幸的是,他既没“重生”在什么平行空间,也没“重生”在什么穷乡僻壤。

魏天寒生活的地方,不过是离帝都一步之遥的t市。

所以,这个世界,依旧以他熟悉的方式运转着。

过去两周,网上出现了不少关于他行踪的传闻。

有说他在国外遭遇绑架的,也有说他登山失联的,更有说他车祸身亡的……

真相究竟如何,没人能说清楚,但正海国际股价应声暴跌,却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公司高层随后进行了澄清,可他本人一直未现身,各种传闻仍旧充斥着市场。

正值人心惶惶之际,竟有内部人士向媒体透露,公司有意终止由他主导的鸿威电子收购案。

并暗指他行事刚愎自用,从不把中小股东的利益放在眼里。

董事局内部分歧严重,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此消息一出,动荡中的正海国际股价连续跌停。

两天后,公司终于发出公告,称有重大事项待公布,为保障股民利益,即日起,股票将连续停牌。

市场纷纷猜测,项老爷子已经回公司坐镇,启动了一系列应急措施。

但效果究竟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项寅冬揉了揉突突跳痛的太阳穴,把手机重重丢在了床头柜上。

车祸、绑架、股票暴跌、董事内讧……

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渐渐暗淡模糊,消失在他幽暗的眼底。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棉布窗帘,洒在洗得发白的床单上,映出一室明亮。

项寅冬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靠在床头上翻阅杂志。

除了偶尔还有些头疼,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先前吃早饭时,他向傅雪琴借了点钱,对方甚至没问原因,就把兜里仅有的五百块都给了他。

这虽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对于傅雪琴的做法,他却并不怎么认可。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

魏天寒从小到大的劣迹斑斑,估计和这位母亲的溺爱不无关系。

好在,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魏天寒,这雪中送炭的五百块,来日自会加倍偿还。

听到客厅里传来关门声,他放下手中的杂志,揣着那五百块钱出了门。

开往帝都的出租车上,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勾勒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风从半开的窗户外灌进来,呼呼作响。

项寅冬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拿出手机,摁下一串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半天,始终没人接听,最后只传来一个熟悉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他今天打给左桐的第三通电话。

作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一部分人,项寅冬不仅自身条件相当优越,身边的三五知己好友,也都绝非泛泛之辈。

而在这群人里,和他走得最近的,非左桐莫属。

从大院时期算起,他们已经认识了二十几年,是不折不扣的发小儿。

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也不为过。

虽然项寅冬过去常说,他俩的关系,说得好听点叫惺惺相惜,说得难听点就叫臭味相投。

但果真遇到什么事儿,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去投奔左桐。

这是种根深蒂固的信任,还是种懒得改变的习惯,他从没仔细想过。

左桐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只好又拨给了应臻。

那边倒是很快有人接起来,听声音像是应臻的助理。

“涂杰吗?我找一下应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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