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惊雁“哦”了一声,道:“是不是还要烤好?”

贺嫣得寸进尺道:“记得洒点孜然。”

解惊雁道:“我做的不好吃,还不如我到城里去给你买呢,想吃哪一家的?”

贺嫣还真敢提:“香清楼的扒鸡,醉风阁的女儿红,还有前门铺子的桂花糕,都给我来双份。”

解惊雁又“哦”了一声,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师兄面前逆来顺受,他出发前转到杭澈面前问:“小师哥,你要什么?”

杭澈道:“我不必了,夫人已经叫了双份。”

贺嫣:“……”

他大喊:“双份我是准备午饭吃一份,夜宵吃一份的啊。”

然而,涿玉君已经选择性的听不见了,而泼出去的小师弟领会了小师哥的意思,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得无影无踪了。

贺嫣就着仰天而卧的姿势,百无聊赖伸手拍了拍马脖子,懒洋洋地道:“白龙马,还是你好,你跟着我任劳任怨,三爷爷甚是感动,请你吃两颗山果。”

白龙马跑起时奋蹄如电,在主人面前性子却温顺,被贺嫣奖了两颗山果,竟然眨巴着一双大马眼,欢快地甩起马尾。

贺嫣开心地笑了起来,拍着马脖子道:“好马儿,好马儿。”

他们这边一人一马相处甚欢,与前面一路徐徐而行不言不语的杭澈形成鲜明对比。

贺嫣忽然意识到,杭澈一路上连口水都没喝。

要不要给他两颗山果?

想法刚冒出来,贺嫣已经不打招呼的抛出去了。

男人嘛,没必要扭扭捏捏,抛开杭澈非要娶他一事不谈,贺嫣十分客观地评价,杭澈聪明坚忍,修为高绝,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若是组团夜猎,相信是极其优质的队友,首选的合作伙伴。

杭澈不必回头,一伸手,接住了两颗山果,然后缓缓地回身,注视贺嫣。

贺嫣只向他意思性地招呼了一眼,就像男人之间互相递根烟那样平常的表情。

他目光放远,望进天空深遂的幽蓝里,他想,是不是穿过这个世界的大气层,就可以回到现代的北京?

林昀,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

林昀从小都是三好学生,月考期考,次次都是年级第一。自林昀十四岁到梁家起,便开始了他被对比的恶梦。

父亲老师同学朋友,一个一个都跟他提,“你怎不跟林昀多学学呢”“你看林昀多棒”“你们真的是一家人么”……

烦不甚烦。

在林昀没进梁家之前,他并没觉得自己多差,虽然不算特别拔尖,但好歹也是常年混迹实验班的孩子。林昀就像一个恶梦,让他在家里,在学校,都被小看。

尤其家里,梁爸对林昀比对他这个亲儿子还亲,无论他做什么,梁父的评价都是“你跟昀儿多学学”。

昀儿?叫得多亲,梁致远先生,你看看,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不是没有怀疑过林昀会不会是梁总的私生子,梁耀收集了林昀的头发送去验dna,出来的结果是没有办点血缘关系。

这更让梁耀不解和愤怒,梁总,你是太嫌弃你儿子,找个完全不同基因的人来气你亲儿子么?

这样的开始,那时的梁耀没有任何理由与林昀好好相处,注定了他会激烈对抗和百般厌恶。

并且,林昀越优秀,梁耀越厌恶他。

有一次,考前临时抱佛脚,他早饭时一边塞东西一边背诗。

背错了两句,他自己并不知道。

当时他和林昀的关系已经恶化到对面无言的地步,他当林昀是空气,林昀当他是摆设,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甚至一周一月都没有一次对话。

那天林昀破天荒地开了口,是纠正了他背错的诗。

少年的敏感,伴随着脆弱的自尊,他觉得被人驳了面子,骂林昀“自以为是”“显摆”“多管闲事”“讨厌”,愤怒地砸了碗又摔了门,一桌的早饭,被怒火殃及,他和林昀都饿了肚子。

然而,这件当时看起来火气很大的事,却成为前世梁耀少数几件肯承认林昀好的事。

因为林昀纠正他的那首诗,后来高考语文考到了。

倘若没有那两分,他将与京师大学失之交臂。

他前世的狐朋狗友一定不敢相信,曾经的纨绔梁少到这一世,居然也喜欢上了诗书,把无良谷为数不多的书籍记载看了个遍。虽然还养不出林昀那一身腹有诗书气自华,但好歹不是胸无点墨的浪子。

思绪回来,这个世界的秋风吹醒了贺嫣的记忆,林昀已经不和他在一个世界。

而他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能让他像“讨厌”林昀那样去激烈的对待了。

他身边的人是——贺嫣左右望望——小师弟早不知飞到哪一程——他身边最近的人,是杭澈。

马儿跑得很稳,小风惬意,却无法吹散心中浓重的愧疚和思念,他苦中作乐地想:此刻,此情,此景,应当有歌。

他不知不觉地哼起想不起叫什么名儿的调子。

曲调时而慵懒时而昂扬,有一股公子哥的漫不经心,又透着清狂的男子气概,在山道上穿透林木,送进清凉的山涧。

白龙马“哒哒哒”地走着,温顺地甩着尾巴。

牵着白龙马的杭澈侧耳听着,低着头,一口一口,就着调子,极有涵养地吃完了两颗山果。

有那么一刹,他嘴唇动了动,不知是想跟着唱还是要说什么,到底没启唇,无声地咽下了一串拂面而来的山风。

作者有话要说:


状态提示: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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