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出现了修士猎邪祟受长安卫驱赶的情景,更有甚者,那长安使专挑修士猎邪祟成功取丹时出现,横令夺走现成的内丹。

这简直就是坐收渔利,打家劫道!

修真界不甚烦扰。

这些事在无良谷记载里有专章介绍,贺嫣曾经出游时也亲眼见过。是以,他完全能理解杭澈的顾虑。

小二端来酒菜,贺嫣看似随意问道:“不曾报官么?”

小二答道:“这鬼神的事,报官又有何用!”

有用啊!贺嫣想,你们凡界其实有长安卫,报了官,官府把鬼怪等“特殊”案例逐级呈到中央,皇帝老儿知道了,自然会批给长安卫,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而且这官样的程序过于冗长,等长安卫来,人都不知死多少。

贺嫣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杭澈,想到“所以杭家六子等在此镇是为了除患猎怪?”

“杭澈着急离开万家酒楼也是为了此事?”

☆、十四 独酌忆

贺嫣自斟满杯,一饮而尽,农家酒虽比不上万家酒楼的仙人醉,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上辈子穷奢极欲,养了一身公子哥矜贵毛病。这辈子在无良谷,虽不是什么名声好的地方,但无良子也是讲究的人,连带着几个徒弟衣食无忧,贺嫣那身公子哥的毛病被惯有增无减。

此时草酒一杯,不是什么琼汁玉液,杯器也不是金樽玉爵,贺嫣举手投足一饮一啄间亦喝出了养尊处优的自在。

杭澈视线始终在他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店家也不由也看向贺嫣,再瞧瞧杭澈,心想:“不知哪个世家的的贵公子,偷跑出来游山玩水,连个侍卫也不带,今夜可不能在我小店里出事了哟!”

贺嫣只点了自己的酒,杭澈也无意共饮,端端正正坐在对面。

贺嫣这辈子说要浪子回头、洗心革面,别的地方不好说,在酒这件事上,的确是长进不少。

酒量变好了,不再是外强中干的梁耀,这副贺嫣的皮囊量如江海,有千杯不倒的豪迈;酒品也变好了,不急不躁,有一种众醉独醒的超然。

曾经的林昀就是这样的酒量和酒品。

他印象中的林昀是那种滴酒不沾的好学生,若非那次林昀为他拼酒,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林昀酒量其实极好。

贺嫣自斟自酌,动作放松而洒脱,一杯二杯三杯。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告诉自己无数遍不要去想,都是徒劳。

前世那晚拼酒的画面,还是浮出来了。

当时他父亲的生意正在成长期,他在公子爷的圈子里也未到能呼风唤雨的地步。

那次酒局猝然碰上了父亲生意场上对头集团的太子爷,当时外面的形势是对方集团压制他父亲的公司,于是那位太子爷在酒场上也要镇压他。

狭路相逢,那天他一进酒局就知道不好,休想竖着回去。

那时他酒精中毒从医院出来不久,从酒里爬回一条命,再见到酒便有轻微的抗拒。从前他玩酒有堵气有放纵的成份,却从未勉强过自己,那一次不得不硬着头皮勉强自己觥筹交错,结果便是醉得更快。

林昀就是在他喝到太阳穴突突跳时出现的。

当时的场景,时隔两世时光,仍然历历在目。

林昀每一个动作、每个细节,像被刻进时光里,在年岁里染上老旧的昏黄,每一个画面都精致到难以忘怀。

贺嫣感到鼻子有些发酸,像当时他的切身感受。

当时林昀礼貌地走到他身后,接过了他的酒杯。

不经意碰触到的手指,传导过林昀秋夜里带来的肃杀凉意。贺嫣的手指不自觉一蜷,指尖空荡荡,心头荡开时空两隔的幽幽惆怅。

那时,林昀举杯道:“他刚出院,身体不好,我代他喝。”

对方问他:“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能代梁少喝?”

林昀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我是他弟弟,我和梁总梁少是一家人,这个够不够?”

对方为难他,反问梁耀:“他说的是真的?怎从未听你说有兄弟?”

贺嫣记得当时自己刻意回避兄弟问题,且逞能地回答是:“不必他喝,我可以。”

他不配合的后果就是,林昀不仅要以三倍的代价喝完本该由他喝的酒,还要加一个打通关。

高浓度白酒,一杯接一杯倒进林昀胃里。

对方从一开始的不屑、戏弄到最后的震惊,表情的变化可笑而夸张。

贺嫣的记忆摒除了所有多余的人和杂志,只剩下林昀冷静的目光和透明的酒液,周围的人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林昀二十岁的身子清瘦而略显单薄,酒气将他的脸色熏得渐渐酡红。

那种喝法会死人的,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并不希望再也见不到林昀。

他半途试着去抢他的酒杯,也试着重新倒一杯加入酒局,皆被林昀拦下。

对方的人从诧异到不可置信,到彻底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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