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之死
后院里面已经闹成了一团,可是这后院的女主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裴素玉跪在佛案前,心冷得发抖。“佛祖,为什么?”
前世的债,今生的果。前世的她要该多么十恶不赦,才应遭受今世之罪?
绝望,心死,生无可恋。在门外的喧闹之中,裴素玉留下一份血书,吞金而死。
佛祖,看在弟子诚心礼佛二十多年的份上,愿我裴素玉与他刑秉真,永生永世再不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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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沁水不堪重刑,当场就断了气。刑秉真让人将哭晕过去的无忧暂且丢进了柴房,却仍不见裴素玉出来。尚在气头上的刑秉真无心理会,只是拂袖而去。
宦彩心看着刑秉真脸色不豫,怕是要去找烨儿算账去了,连忙追出了院子。
裴素玉的尸身被仆人们发现时,已经冷却多时。
那时候,刑秉真正对着有烨大发雷霆。
有烨在出事后不久就收到了消息。无忧流产的消息无疑让他吓破了胆。谁会想到那不清不楚的关系持续了三年,无忧怎么会突然就有了身孕呢?本来有烨对无忧异常的身子还是有所防范的,但是这三年来,从未发现过无忧有像女人一样来月事的迹象,所以有烨以为他的□只是比正常男人的多了一个洞而已,没想到突然之间,所有的丑事就这么被曝光了。
有烨本想镇定下来,撇清此事,甚至他在刑秉真过来问罪之前就与林月真坦诚了,并同林月真对好了口供。只是没想到,看见刑秉真怒气冲冲地过来后,有烨的腿立刻就软了。在刑秉真几声言辞质问之后,有烨承认了他与无忧有染,但是有烨一口咬定是无忧勾引在先。
而,就在刑秉真将信将疑之间,后院传来了裴素玉自尽身死的消息。
刑秉真好不震惊,裴素玉的死终于让他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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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之妻,正安静地躺在他们前日还刚刚云雨过的大床之上,神态安详,完全不像已死之态。
刑秉真注意到了裴素玉指尖的伤口,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封血书。
素玉,你……
裴素玉用自己的命向刑秉真请求无忧的一生安乐。
刑秉真这才意识到,多年来,他对裴家的亏欠,竟不能偿还半分。裴素玉自始至终就未曾原谅过他。素玉就算选择解脱,也不愿见着刑府好过。“可是,”刑秉真在心中喃喃道,“素玉,无忧可以死,但我万不能将他继续留在刑府,刑府自此,再没有二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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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有珏终于查到了无忧的下落。
此时的有珏早已从前院东厢的牢笼中,被解放了出来。一方面,原来的夫子因为无忧的缘故,惋惜万分,长叹了两声后,毅然请辞回乡了。而另一方面,父亲因为大儿子和二儿子的不伦丑事,寒了心,这个月经常性一连几天都着不了家,听说是突然决定参加大明阁的编书去了。
这么一来,有珏自然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有珏听说,无忧是被父亲送去了城西东来山山腰上的那座佛影寺里,听说父亲命他一辈子潜心向佛。当有珏查实了这个消息后,没有知会任何人,便前往佛影寺去了。
有珏翻墙闯进佛影寺,正好赶上佛影寺的一众做晚课。一片白花花的人头,清一色的砖灰色僧袍,有珏却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众僧之中的无忧。
无忧正随着众僧一起诵经,一件宽大的僧袍包裹着他日益单薄的身子,原本一头乌黑的秀发已不见了踪影。而正是因为如此,即使无忧低垂着头,他脸上淡漠的神情也被有珏瞧得清清楚楚。这样的无忧让有珏想起了连线的木偶娃娃。
不过有珏并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自从那天打了无忧,闯了祸之后,他必须再瞧一瞧无忧。也不是对他身体状况的担忧,有珏想,最主要的还是对无忧的身体的好奇吧。
那天,有珏将无忧从浴桶里揪出来,看到的明明是一个刚刚脱了稚气的男子的身体。有珏很想亲眼确认无忧的身体到底有何异常之处。
不过无忧尚在方丈(也就是父亲的委托人)的监视之中,所以对有珏来说,此情此景可不是现身的好时候。有珏已经等了一个月了,他可不是焦躁得连这一刻也等不了。看着无忧如行尸走肉般跟随在众僧的队伍之中。有珏一直耐心地等着无忧晚课结束、形单影只的时候,方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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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瞟了一眼突然出现的眼前的有珏,眼神中毫无惊讶,与有珏擦身而过时,更是目无旁视,径直进了自己的禅房。
被无视了。有珏又好气又好笑,转身追上。在无忧正要关上门的时候,挤进了屋内。
“你想做什么?爹爹……不,刑大人让你来的么?”对无忧来说,他的爹爹已经同娘亲一起死了,而且就是葬在东南山的后山里。
有珏似乎没有察觉到无忧不善的口吻,用一贯嬉皮笑脸的态度,说着:“爹爹怎么会让我来?他现在躲你还来不及呢,是我自己要来的。”说完,就冲着无忧□。
“出去!”
有珏不顾无忧满脸的怒气,大大咧咧地伸出右胳膊去揽无忧的肩。“干嘛那么大的脾气?虽然你沦落今天这番田地有我的责任,可是我也是无心之错啊。你该明白,如果不是你母亲将你生出这般身子,又如果不是你和大哥那档子事,你现在怎么会被关在佛影寺里当和尚?现在除了我,整个刑府又有谁还会关心你这个曾经的嫡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