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快步走回了房。

第二日清早,钱沣看到一脸憔悴的和珅,担忧道:“和大人……你这……”

和珅勉强勾了勾唇角,笑道:“钱大人放心,审案的精力,和某还是有的。”说着,他举起了那惊堂木,一锤定音地肃静了全场,朗声道:“带嫌犯徐绩、国泰。”

几日囚在府衙牢房的时光,将徐绩和国泰折磨得面如菜色,两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早就没了当初精明的模样。

和珅见两人两眼无神地望着地面,抬手一敲,就是一声巨响。

堂下跪着的两人浑身一颤,一个激灵总算将目光转到了和珅身上。

“罪人徐绩、国泰,身为山东一省大员,私自挪用官府库银,倒卖官仓存粮,横征暴敛、巧立名目,事发之后不知悔改,欺瞒圣上,你们二人可知罪?”

和珅的声音很冷,就连坐在他身边的钱沣,也发现今日的和珅,脸上失却了一贯温和的笑容,浑身包裹着一种冷厉的气息。

国泰被和珅的气势震住了,他双唇颤抖着,尝试了好几次都未能开口说出一句流利的话。反观徐绩还算淡定,他唇角溢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阴阳怪气地道:“官府库银虽然成色不足,但下官也说了,那是上一任留下来的亏空,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向钱铺赊的银子;还有那倒卖存粮,更是无稽之谈,粮食的量掺了水分是不假,可这倒卖可有人证?那欺瞒圣上更是可笑,皇上东巡至济南,我身为山东巡抚,自是应当将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让皇上高兴是身为人臣的本分。我敢保证,除了我,诸省的要员都是这么想的,要说我真的有错,那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要是放在往日,和珅大概还会有心思与徐绩周旋一番,可是今日和珅的心情格外阴沉,他冷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不是要人证么,我给你。来人啊,带富贵钱庄的徐老板,迎客来酒楼的叶老板。”

徐绩听到这两人的名字,不由地两股战战起来。他看着那两人被押跪在公堂之上,虽然与二人离得很近,国泰却不敢给他们递一个眼神。

“徐老板,本官问你,你可有赊过银子给国泰。”和珅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时间,上来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

徐福寿看了国泰一眼,皱着眉头蠕动着嘴唇,却始终未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和珅见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转瞬间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嗤笑道:“你不用害怕,此次审案是皇上授意的。你看看曾经风光一时的总督大人和布政使大人如今的模样,他们已经在那暗无天日,布满鼠蚁的大牢里关足了三日。既然能关三日,自然也能关更久的日子,端的要看你们的证词了。”

徐福寿原本犹疑不定的目光,在听到和珅的话后,瞬间亮了起来,他不再吞吞吐吐,而是直言道:“徐大人确实来钱铺找过在下,他要赊银子,草民初时并未答应他的请求。可徐大人却威胁在下,说城里的钱铺不止富贵钱庄一家,要是不给银子,他有无数种手段让草民的营生做不下去。”

徐福寿顿了顿,咳嗽了两声,接着道:“大人您也知道,草民这是小本买卖,徐大人又是高官,为了生计,草民不得不将银子给了徐大人。可徐大人这银子借的,既没有欠条,也没有凭证,过后更是绝口不提赊银子的事。草民原本就寻思着,这银子大概是要不会来了。”

徐绩没想到他当真胆敢将一切和盘托出,顿时急道:“你这刁民,血口喷人。”

徐绩话音刚落,公堂外就传来了呼喊声:“我是金玉钱铺的刘飒,我作证,巡抚大人也曾来找过在下,用的是同样的手段和说辞。”

刘飒站出来后,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位钱铺的老板紧跟着站了出来。徐绩这回是再也遮不住也瞒不住了,只能垂着头忍受着百姓的唾骂。

和珅满意道:“诸位老板,今日和某就做个主,凡是被国泰抢了银子的,若还能认得出银子的成色样式,便自行将银子领回去吧。”

那些老板闻言登时面露喜色,一个个都没想到本以为打了水漂的银子还能回到自己手里,顿时兴奋地上前分辨自家的银子。不一会儿好几个箱子便都见了底,正是因为方才箱子是满的,映衬之下显得如今的箱子格外的空。

就连旁观的百姓也能清楚地看到,徐绩等人究竟贪了多少银子。百姓的唾骂声更大了,隔了老远都有人往徐绩、国泰身上扔臭鸡蛋,烂菜叶子,堂下的地板一片狼藉。

徐福寿交待了,叶满香却还偷偷地打量着一脸蛋液的徐绩,直到和珅冷喝一声:“叶老板,到你了,你从徐绩手中屯了多少粮,自己交代吧。”

叶满香的目光闪烁不定,他偷偷观察徐绩的举动,和珅坐在上首看得是一清二楚。

和珅勾起一抹笑意,冷声道:“徐绩如今是自身难保,哪儿还有功夫顾得上你啊叶老板,更何况你今日既然被和某找到了公堂之上,无论你说还是不说,徐绩都已经意识到你是个祸患了。假若他全身而退,你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和珅的话让叶满香额际冷汗密布,稍一迟疑便颤声道:“我说……我说……徐绩他将官仓里的粮食卖给草民,从中赚取高利。而我本身是开酒楼食肆的,粮食从徐绩手中买过来,便翻倍做成成品卖出去,两方都能从中获利。”

徐绩咬牙切齿地瞪着叶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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