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墨觉得奇怪,明明应该就此死去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呢?
是他没死成?可不管怎么想这种可能性都微乎其微。按照注射药物的剂量,除非他是超人不然不可能免于死亡。再者死后也会有法医验尸,即便侥幸没死成估计也会再补上一针,结果还是死。
邱墨倒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死后重生了。尽管他是个无神论者,当然他也没想把这次奇迹加诸到那虚无缥缈的人类信仰上面,但不管怎么说,他死了,却又活了。
伸手,骨节分明的十指的确和印象中一模一样,再摸摸脸,面骨没有差异,唯一不同的就只有没了胡渣这一点。他垂下手,低垂着的视线扫过身上穿着的白大褂,最终定格在胸前的挂牌上。
邱墨——他的名字,这一点依旧没变。
一样的身体、一样的名字,这让以为自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邱墨顿时安心了不少。
他呼出口气,正要收回的目光不期然就撞上了趴在地上的书。邱墨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方才吵醒他的罪魁祸首了。他弯腰捡起那本厚重的都快可以砸死人的“砖块”,合拢,红皮的厚重封面上赫然标着“人体解剖学”字样。
邱墨似是怀念地看了几眼,但很快就发现这本自己看了将近有十年的书好像有点不同,尽管封面是一样的,书名也是一样的,里面的版面也相似就是细致了不少,但出版社和出版年月却让他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很不对劲。
出版社的名字是个从未见过的,这倒没什么,可出版年月怎么会是2090年1月呢?而他手上这本是再版的,2096年再版的。
想要看具体年月时间,可房里没有挂历也没有台历,就连电脑都没有。邱墨又摸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没发现手机的存在。他不信邪似地去翻找抽屉,可别说手机,连根接线都没找到。
果然很不对劲呢?难道是放在别的房间?
这么想着邱墨转身出了书房,然而就在他带上房门的时候,位于走道尽头的房间赫然传来粗暴的声音,配合着“哐嘡”的踢门声,颇给人一种震撼的效果。
“喂,在哪呢?变态医生。”
变态医生?邱墨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又瞅了眼挂在胸前的挂牌,上面没写医生,倒写了个一级研究员。
是研究员的话,就应该不是医生了吧?
于是邱墨理所当然般地无视那一声召唤,转身看向另一边的走道。
这条走道有点长,从邱墨目前所里数过去,竟然还有四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间隔有点远,想必里面的空间也不会小到哪里去,这让邱墨不自觉联想到了以前医学院里的标本室。
抬脚往里面走了两步,这次声音是直接从背后传来的。
“变态医生,叫你呢?耳聋了吗?”魏弋哲就站在尽头的房间门口,看着邱墨慢腾腾地回头,再慢腾腾地“哦”一声,最后以堪比蜗牛的速度往他这边走来,他那个咬牙切齿,要不是邱墨,而是换做其他人他早冲上去揍人了。
“你,看病?”邱墨早在走过去的路上就打量起了魏弋哲,是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比起他因为常年待在室内而显得苍白的肤色,他的皮肤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一头黑色利落的短发下的脸也极是硬朗。他穿着件黑色衬衫,却显摆似的故意没把纽扣扣上,邱墨扫了两眼,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他用干毛巾捂着的脖子上。
浅色的毛巾上都是血迹,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没等魏弋哲给出不耐烦的回答,邱墨就与他擦肩而过走进了他过来的房间。
里面是个诊疗室,邱墨转了一圈,算是明白了他所在的整个房间构造了。
诊疗室作为与外界唯一相通的房间,不仅是看病的地方,甚至还起到了相当于客厅一般的作用。从外面进来,穿过诊疗室便是里面那条走道,走道上零零总总共有十来间房间,这么多房间具体是用来干嘛的,目前还不清楚,但待会看了不就知道了?
“脖子怎么了?”邱墨一边拿了摆在玻璃橱柜里的医用品,一边问身后如同大爷般坐在转椅上的魏弋哲。魏弋哲没理他,拿下毛巾示意他自己看。
邱墨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牌的病人,以往到医院来看病的人哪个不是态度好好的,就连后来他进了监狱,那些不想去医务室,而来他这里寻求治疗的犯人也个个殷勤得很。反观眼前的男人却像只猛兽,即便受伤来寻求帮助,也不愿放下他那高傲的却不能当饭吃的自尊。尤其是他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一个医生,更像是看一个……敌人?
意识到这一点,邱墨愣了下,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一如以往般平静地去查看对方的脖子。
在一个奇怪颈圈的上方有一条长约三厘米的口子,有点深,不过并没有伤及动脉。
“缝个五针,不用打麻药吧?”邱墨是问魏弋哲话,但也没想要他给出答案。在他看来,魏弋哲这种一看就很爷们又如此桀骜不驯的人,必须不上麻药缝合才行。于是没等魏弋哲回答,转个身就去洗手拿缝合道具了。
魏弋哲依旧坐在转椅上,手上的毛巾在邱墨看完伤口后又覆盖了上去。直到邱墨端着摆放着缝合道具的托盘过来,他才再一次拿下染满血的毛巾,同时以极其明显地姿态冷哼了声。
邱墨挑眉瞥了他一眼,没表态,接着拿起托盘上的双氧水给他冲洗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