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露娃笑了一声:“真是个没骨气的怂包,有什么就说吧。”

张至深这才真正认真地望向南箓,那细雨从脸上落下来模糊了他的眼,他只看见那人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冷漠,一袭白衣永远都是洁净得不染纤尘的,如仙人般的姿容,细小的雪花围着他纷纷扬扬地下,张至深看不清他的眼。

有时候人很容易心寒,心寒后便很容易绝望,绝望后反倒不怎么伤心,他只觉得悲哀和愤怒,张至深咬牙道:“南箓,你他娘的带种!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得无比怨气冲天人神共愤,他终于够爷们儿地爆出了这句话!然后头一扭,无比豪迈地对着胡露娃小道士:“矮子,现在可以杀老子了!”

胡露娃一时没反应过来,哪有人求死跟要钱似地底气十足,于是疑问:“怎么,你不怕死?”

张至深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老子怕得要命!说怕死你还能放了你爷爷我不成!臭要饭的!矮冬瓜!”

胡露娃也不怒,依旧懒懒道:“你这张嘴真不得了,既然要死的话,贫道便先撕烂它如何?”

张至深怒:“格老子的!你要杀便杀,还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莫不是爱上了老子,舍不得下手……呃……”

他觉得眼前又是一黑,熟悉的灼烧感从脖子蔓延到全身,然后他看清了胡露娃的脸,那憨厚而单纯的面容变得狰狞而残酷,双目通红,极度渴望而贪婪地看着他,仿佛一只饿了许久又忽然看见食物的野兽。

那一刻,张至深才被真正吓得心都凉了,心想完了完了,老子真他娘的就要命丧于此!

忽然一股凉意扑上了脸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便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有雪花凉凉地打在脸上,带着熟悉的清香和彻骨的凉意。

张至深这次并没有被掐得有多惨,狂吸了几口气后便发现自己如同掉入了冰窟般,南箓将他圈在怀里,那身体冰得他骨头都在发疼,他连忙推开美人怀抱:“你这没良心的,现在才来救小爷……”

这一吼才发现不对,他不是能呼吸了么,能说话了么,为什么脖子还有奇怪的感觉?他猛一低头,那双凤眼瞬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呼吸一窒,随即便是撕心裂肺的大叫:“啊啊啊!!!”

那圈在他脖子上的赫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手,齐腕断开,鲜血还在哗啦啦地流呢,滴入那红艳艳的衣服上,仿佛整件衣服都是被那鲜血给染红的,可那只手还在微微动着,缓缓地沿着张至深的脖子往上爬。

张至深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被这一眼给看得冰入了骨子里,他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倒在地上,疯狂地摇头晃脑,可那东西就像贴在他脖子上一样,而且越来越紧。

“南……南箓!快将这东西拿开啊啊啊!”

南箓上前一步,道:“你不要动。”

张至深更加剧烈地甩着脖子:“你说不要动就不要动啊!这是一只手抓在老子脖子上啊!快点将它拿开!救命啊啊啊!箓儿!”

晶莹剔透的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张至深差点就将自己脖子甩到那剑刃上,惊得他一动不敢动,可还是忍不住地发抖,苍白着小脸,眼泪都给吓出来了,抖着唇角道:“箓儿,救……救命!拿……拿开啊啊啊!”

他都吓成这样子了,南箓还冷着一张冰山脸,把剑往他脖子上一指:“你不要动,你若再动一下,这剑刺穿的就不是这只手,而是你的脖子。”

张至深冷汗哗哗往下掉:“你……你不能用手把他拿开么?”

“不能。”

那剑又离张至深的脖子近了一寸,寒意阵阵,冷得张至深浑身汗毛竖立,身体不停地抖啊抖抖啊抖:“你……你要小心,千万不能刺偏了啊!”

南箓道:“我不确定会不会偏。”

张至深都要哭了:“箓儿你不能这样……”

南箓漫不经心道:“我只是一只小妖怪,剑术不好,刺偏了的话大不了让你痛快解脱,反正你也本该被那东西掐死的。”

“不要啊,箓儿……”张至深缩着脖子瑟瑟发抖,“那些都是我随便说的!话说,你要救我为什么不救得彻底些!老子为你拖了那么长时间,你就这样回报你相公我……小、小心啊啊!”

剑尖对准了他脖子上那只手:“不要动!”

张至深大气不敢喘,还是忍不住埋下诅咒:“老子若是死了,做鬼都……都不会放过你你你你的……”

“那你就做鬼去吧!”

张至深惊都还没来得及惊便觉得脖子又被掐紧,他想叫,却只是张开嘴巴发不出声音,双眼恐惧地瞪大,他本能地去掰那只血淋淋的手,可那只还带着体温的手却像铁一般地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越收越紧。

惊惧中,他看见胡露娃举起断了的右手站在他面前,那手还在不断流着艳红的鲜血,稚气的脸上却是狰狞可怖的笑。

第七十五章:捡便宜

南箓头都没回,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向后刺去,胡露娃面色一沉,往后躲了过去,也不知他从哪儿冒出一把剑,一挥一刺,也是迅猛极了,剑气相撞,砰地一声炸开了空气,却是寒意袭面,雪花乱飞。

那雨似乎也下大了,凄凄离离的水温柔地打在脸上,脖子上,还有那带血的手上,那只手并未因为主人的分心而松开,只是那力道轻了些,可张至深还是被掐得脸红脖子粗,身体滚在泥泞的道路上,真是要有多狼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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